承母亲生前的心爱之物,他向来对它爱护有加,如今为了那一人,竟将它就这么折断了。
白玉承顾不上去捡起剑的残骸,直接飞身向着城门而去。
“咳咳,别想得逞!”京蛮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举起手中的一柄战斧便将它如同回力标一般扔出去。
这一击,不偏不倚,只听得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白玉承的左脚就这么硬生生给斩断了。
“呃”白玉承闷哼一声,两条秀眉扭曲在一起,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左脚的断口像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一股绞心的疼痛遍布全身。他咬咬牙,支撑着残破的身体飞速地向城门之下奔去,将正在往下落的姬怜美揽入怀中。
所有的重担在一瞬间释怀,那股钻心的疼痛感再次袭遍全身,再加上姬怜美下落的冲击力,白玉承再也支撑不住了,一下子跌坐在地。
“怜美,姬怜美”白玉承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少女的双手紧紧捂着她的腹部,红衣上浓重的血污告诉着白玉承:他们的孩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玉承的手攀上姬怜美的脸庞。这样的苦痛,这几日来你都是独自承受的吗?
“哼,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有心思抱在一起伤春悲秋的。”公子玉心手一挥,道,“来人,放箭。”
数千把弩在一瞬间对准了两人,数万只箭如天火流星那般从天而落,密集地简直无处逃遁,更何况白玉承还废了一条腿。
白玉承感受到了危险,右腿猛得一蹬,抱着姬怜美顺势滚出几米远去,右手紧紧抓住埋没在黄沙中的那柄断剑。
左腿疼痛地厉害,他一点点支撑着身体奋力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断剑,面对成千上万支呼啸而来的箭。
“呵,伤成这样还能死撑,我可没耐心再陪你玩下去!”公子玉心亲自张弓搭箭,将深厚的内力注入箭中。
第一支箭,钉入白玉承左手
的手腕,那种疼痛丝毫不亚于断腿之痛甚至还要来得更加钻心,疼的连头皮都发麻战栗的感觉。
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
胸口,双膝,手臂箭箭都往人的关节之处钉入,再怎么意志力强的人,关节被废,都如同提线木偶。
唔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白玉承靠断剑支撑着身体,倒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原本还能微微抬起的手一下子变得沉重异常,双腿也麻木不堪,像被冻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一下。
该死,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病
“白玉承已经不行了,给他一个了断吧。”
数万支箭再一次从天而降。
不行,我不会,让你们伤她
白玉承深吸一口气,捡起一旁的箭,深深地扎进自己的另一条腿。
只有用疼痛刺激神经身体才勉强能动一动。他奋力扑向姬怜美,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任由箭刺入他的后背。
滴答
是水吗?好烫。还有这样的低吟,是谁在哭泣吗?
姬怜美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无比惨白的俊美脸庞,冷汗顺着额角一直流淌到颈间,原本便惨白的唇色更加苍白如纸,深沉的眼眸也因疼痛而变得迷离起来。
“白玉承,你怎么了?”
“没,没事”
姬怜美只觉得后背间湿乎乎的,便起身去查看。
雪白的纱织长衫的下摆已经完全被一片血色代替,姬怜美双手颤抖着,掀起遮盖在腿上的衣摆。
这样的心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脚踝之下的左腿全都消失不见了,模糊的血肉之下,隐隐约约露出一截白骨,包裹在一片血色里。全身上下无处不伤,一身白衣皆数浸染。
“这这是”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服,心脏似被人一刀一刀剜去那般喘不过气来。
白玉承将姬怜美搂的更紧了些,蒙住她的双眼,安慰着:
“不要看,没事的,没事的”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显然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湿热的液体不断地从指缝中溢出,双眼能够掩盖,但心里的苦痛,她没法将它掩盖起来。
“白玉承,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一点拿我的腿来换也好。”
“傻瓜,说什么傻话。”白玉承轻轻一拍姬怜美的脑袋,“从小到大,什么苦都吃过了,一条腿而已,断了便断了,你没事就好。”
“为什么,要救我。”
“我这一生,极为后悔之事,一共有二。埋枯井,阻你离去之路,此乃其一;杀裳秋,毁你赤子之心,此乃其二。光是凭这两点,就足够我拼上一切来救你了”
白玉承的手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纸书信。
“这是什么?”
“是和离书。”白玉承微笑着,“我的病,是不治之症,这次,一直到脖子都像是被冻住了,我想,今日,我是必死无疑了。从你到吴越的第一天起,我便拟好了这份和离书。只不过后来,历经种种,这封书信我原本一辈子都不打算再给你。
不过如今,我们联姻已断,情义也清,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想起我来”
他在这世间,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好好活下去”这样的俗话,而是给了我简单的一纸和离书,让我另为他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