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刚叫过一遍,合荼就爬起来了。她叫起合芮合弈,手脚麻利的叠好被子,把屋子里迅速地打扫了一遍,准备开始做早饭。在寒冷的冬天和早春里,大家都偏爱吃面食,喝面汤,不仅能让身体暖和起来,而且易于消化,不至于在严寒中将吃食冷结在腹中导致消化不良。循着那香味,家福和翠影在一天的第一道晨曦中踏进了厨房,带着朦胧的睡意在桌边围坐了下来。
他们互相讨论着今年的气候对播种粮食以及粮食收成有没有影响,一边漫不经心地慢慢吃着面。今天的面尤其的香,面条十分劲道,浇在上面的臊子也比平时更多出了一丝美味。平日里只吃一碗面的家福,居然要了第二碗,他称赞了两声,刚举起筷子,就听见院子里的大铁门被人敲响了,听那声响,倒不像用手敲门,像用脚敲门似的。
“我去开门。”合荼急忙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她疾步走出去,那敲门的声响兀自在院内回响着,她将插销拉开,打开门的时候,那人还在敲。合荼皱着眉不悦的朝外面看了一眼,眉毛顿时皱的更紧了。
“二叔?”她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有事找你爸,你爸在吧?”他大大咧咧的就要往里面走,也不管合荼是否让开。合荼恼怒的看着他,砰的一声合上门,跟着他进了屋来。
“哎哟,正吃早饭呢?”那诨名被人称作利商的男人在桌边坐了下来,他扭头喜气洋洋的对合荼说道,“给二叔也来一碗。”
“哦。”合荼不情愿的应了一声,从碗柜里拿了一个干净的碗,从锅里捞起面来。
“你干嘛来了?”家福看着他,“真是稀奇事,妈病的时候也没见你上我家来。怎么,有事了?”
“哥,你看你说的,我没事就不能上我哥家来了?”利商笑嘻嘻的说道,“再说,侄女做的面好吃,我专门来蹭两碗。”
翠影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她本来就对利商印象不好,听他这么一说话简直连饭也吃不下去了。她放下碗筷,起身往里屋走去,心里嘀嘀咕咕想着:“一个长辈,在孩子面前这么嬉皮笑脸的说话,真难看死了。”
“你说吧,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家福放下碗筷,他也吃不下去了。
利商却不说话了,低下头开始认真吃起面来。他直吃了三碗才停住了嘴,那本来就肥大的肚子此时显得更加肥大,几乎要拖着他滑到地上去。利商抹了抹嘴,扭头看了一眼合芮合弈,那目光顿时由充满笑意变得阴冷刺骨,直瞧的合芮合弈打了一个重重的寒颤。他又扭过头来看着家福,目光里的阴郁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笑嘻嘻的说道:“我来找我儿子的东西。”
“你到我家来找你儿子的东西?”家福忍不住笑了,“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我开啥玩笑呢,你问问你家合芮合弈么。”利商把脑袋朝合芮合弈扭了扭,说道,“你们俩说给你爸听,也省的我些口水。”
合弈已经被吓得浑身颤抖起来,她胆怯的看一眼姐姐,又看一眼父亲,低低的垂下头去,想以此躲避开父亲疑问的目光。而合芮还兀自故作着镇静,紧抿着嘴唇挑衅的看着利商。
“什么东西?”家福问道,“你们两说。”
合弈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却被合芮抢了先,她站起来说道:“就是一个游戏机么。那天去二婶家吃饭的时候,合弈看见了,非得要闹着玩,我就说她只能玩一会儿,玩完了就要还给二婶,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她自己偷偷带下来了。”她又把目光移向合弈,严厉的说道,“我跟你说过了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你偏不听,赶紧去拿出来还给二叔!”
合弈吃惊的望着姐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把自己卖出去了。她呆呆地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平日里她虽然调皮一些,但总是循规守矩,不会做自己认为错的事,此时被人泼这么一桶脏水在头上,她顿时就不知所措了。
“一个游戏机么。”利商学着合芮的口气说了一句,冷冷一笑,“孩子,你知道那多少钱吗?”
家福已经气的脸发红,他砰的拍了一下桌子,吼道:“谁拿的拿出来!赶紧还给人家!”
合弈浑身抖索了一下,她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父亲,见他的目光正紧盯在自己身上,仿佛能在自己身上烧出一个洞。可是她怎么知道合芮把游戏机藏在哪里了呢?让她去拿出来,她拿什么出来还给二叔呢?
“合弈!”合芮急忙偷偷踹了她一脚,“你昨晚不是藏在柜子里了?你赶紧去拿出来。”
“哦,哦。”合弈唯唯诺诺的站起来,她已经被吓坏了,只听着别人的话行事。她手脚发软的走进屋里,抬头蓦的瞧见母亲看过来的目光。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目光哦,直刺的她心里发酸发痛。她流着眼泪打开柜子在里面翻索着,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长方形的、冰冷的东西。她把它捧在怀里浑身颤抖着走出去,把它放在了利商面前。利商拿起来仔细的翻看着,似乎想要在上面寻找出什么痕迹似的。
家福已经气的头发晕,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干出这样的事。家里穷虽穷,但人活着要有骨气,拿别人的东西只能是借,而且借了就要还,从来没有不说一声就拿走的。这是偷!这是贼的行为!他哗的一下站了起来,带的桌子都在微微摇动。合弈惊慌的看着他,心脏几乎快要停止了跳动。
“合荼!带着你妹妹出去!”家福低吼了一声。合荼急忙拉着合弈的手,哄着她走了出去。合弈连走路都没有了力气,软软的靠在合荼的身上,手紧紧地抓着合荼的衣角,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合芮见状,急忙跟着合荼走了出去。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嫌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