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可以听到左右人的呼吸声。
少时,灯火又亮起来。众乌鸦还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举止。
这样的情形,不像是有敌人来袭击的样子。莫非,这灯火的明灭是乌鸦自己人在作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灯火不会还要再暗下去吧?
郭暧心中虽是戏想,却不成想大厅里的灯火,真的又再次暗了下去。
一、二、三、四??????郭暧心中默念着,这一次,灯火暗下去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郭暧浑身一冷,探手抓住了鲜于燕的胳膊,他还在,只是再听不到众乌鸦的呼吸声。
郭暧一把拉住鲜于燕,后背冷汗直流。方才自己只顾着胡思乱想,却浑然不觉大厅里早已空空荡荡,只剩下了自己和鲜于燕。
鲜于燕反手在郭暧小臂上敲了几下,问,发生了什么事?好像那些人都不见了。
鲜于燕的眼睛可以在星夜里视物,然而此刻岩洞里漆黑一片,绝对黑暗时他也看不到什么,估计也是听不到那些人的呼吸声了,作此判断。
黑暗再继续,此时郭暧只能听到自己和鲜于燕的心跳声。
不是可以在绝对黑暗中视物了么?怎么方才竟然什么都没注意到。郭暧寻思着,同时提运元力,贯通双目。
看清了,黑白的世界清晰的展现在郭暧眼前,大厅里空空荡荡,那些乌鸦早已不知去向,或者说,不知道他们躲去了哪里,想必现在自己和鲜于燕正处在众目睽睽之下吧,可这绝对的黑暗中,他们未必能看到自己。
但如果对方乱箭齐发,或者干脆使用毒气的话,就麻烦了。
郭暧手指轻弹,告诉鲜于燕跟上自己,二人快速离开了原来的位置,选定岩壁上一处突起的巨石,飞身攀了上去。
两人可不想直接和几千名乌鸦发生冲突。
二人刚刚落脚,就听见千百道尖啸声想起,是强弩发射,利箭穿空的声音。
这些人倒是真不客气,一上来就是杀招。
看来自己和鲜于燕的行踪果然暴露了。这些乌鸦当真狡猾,也不知何时被识破了。
箭雨纷纷,持续了好一阵子。
乌鸦们没有用毒,这里太过空旷,无论是毒气毒烟,都需要极大的剂量,闹不好会伤到自己人的。乌鸦投鼠忌器。
灯火再度燃起,只见大厅里落满了箭矢,而方才郭暧、鲜于燕站立的地方,方圆二十余步,积起的弩箭竟有过膝之厚。
灯火亮起,却不见有人进来。
敌不动,我亦不动。郭暧、鲜于燕屏息伏在巨石上。
二人上方便有三樽巨大的油灯,油灯燃起,灯下黑,二人这样趴着,如果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寻常人的眼力一时半刻也难发现他们。
足足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在一处入口里,才进来十几个人。
“入他娘,这都被他们逃了。”
那些人来到二人方才站立的地方,用刀剑挑动堆积的箭矢,又四下巡视一番,没有发现二人的尸体,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有。不禁叫骂起来。
十几名乌鸦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仔细的搜寻了一番,依然毫无所获,旋即走了出去。
十几名乌鸦走了出去,就像没多大事似的。
大厅里又恢复了空空荡荡,不再见有人进来。
是空城计吧。郭暧、鲜于燕对视一眼,当下神会。二人都肯定大批的乌鸦武士还在外边,严阵以待。
边令诚已经不在这里了,可帮助广平王剿灭乌鸦的事,还是要继续。为了取得胜利,付出怎样的耐心都不为过。
当数千名乌鸦再度鱼贯而入,进入岩洞大厅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令人诧异的是,其中有三队人马全都换上了一种神秘的黑色甲胄,就连刀剑、头盔上装饰的流苏、羽毛都是黑色的。
三队人估摸着有一千五百余人,虽然人数并不算多,却分外的威风猎猎,杀意腾腾。不似绿林草莽,却如天兵神将一般。
这样的阵仗,任哪个儿郎见了都会热血沸腾吧。
郭暧,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出意外,眼下这一千五百名黑衣士兵所穿挂的就是太宗玄甲军所留下的军械甲胄。
天下初定时,太宗皇帝将玄甲军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编入羽林军,保护宗室安危。一部分交由李靖统领,以平边疆祸乱。
当初护送文成公主进入吐蕃的那支玄甲军,就是原来交由李靖统领的那一支,送亲完成后,回返大唐的途中,全军覆灭于大雪山上。
至于羽林军一支,后来则成了恩赏官宦富贵子弟的一种荣誉,战力不再,盛世太平后,黑衣黑甲更为皇室所嫌弃,更换了服制。
羽林军那一支的玄甲军械百余年来早已遗失殆尽。
看眼前的数量,大有可能是乌鸦收罗了太宗编入羽林军那支玄甲军的甲胄军械。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眼下第一次得见这支玄甲军制,虽然只在步下,不见马匹武装,却已是令人心震胆寒,遥想太宗当年三千玄甲破十万,该是何等的英姿勃发啊。
“怎么?为了对付我俩,他们都换上军甲了,动静太大了吧。”鲜于燕手指比划着。
“不用急着下结论,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郭暧手势回答,不出一点声响。
乌鸦们排好阵势,只听那个急躁的一只耳第一个叫骂起来:“入他娘的,怎么会突然烧起如此大火,你们一个个酒囊饭袋,怎么回事,啊——”
一只耳叫骂时,指着一队乌鸦,他所说着火的地方应该是那队人负责的地头儿。
一只耳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一嘴巴。打人的出手很快,看收势的动作,应该是羽归林下的手。
“瞎叫唤什么。”是羽归林阴柔的嗓音,他训斥了一句,却不再说什么,面色沉重,望向松下风。
“方才的火,明显是有人故意所为。你不用责怪他们。眼下,最紧要的是,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松下风话一说完,众人皆是一惊,台下一阵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