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边的听涛阁桃木剑隔空抓取,附了一道剑气在其上,而后直接斜插在风千陌脚边:“我查探过,这一屋小乞丐,远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之中,有四个入品境。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是知道这间木屋真正的作用的,也明白这一屋‘兄弟姐妹’将来的归属在何处。现在由你决定,杀,或是不杀?”
风千陌目光一滞,望向那愈发陌生的师傅:“难道不会冤枉好人吗?他们有灵力,并不一定就是受了国师府的教导,就算真的是,也不一定已经做了什么坏事啊?”
枫卿童摇摇头:“你还没看清?这个江湖,信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人才活得更久?你这性子,跟在我身边,活不久的。”
枫卿童微微抬头,眼眸中似乎倒映出远方的一颗赤红的妖星。
“师傅为何会这样说?我听不懂……”风千陌后退几步,死活不愿去握那把桃木剑。
枫卿童目光瞬间凌厉:“你师傅我,便是这世间最恶的人,你斩不断这些纷扰,对你没有好处!我现在只恨没替你一剑杀了那女刺客!”
风千陌望着魔怔似的枫卿童,愈发害怕,又后退几步。
枫卿童瞬间变得更加恼火,他的理智像是被什么剥夺了,双眼中绽放出乌光,隔空御物将那把桃木剑硬生生塞进了风千陌手中,喝道:“拿好!”
风千陌抗拒不得,一股力量已经包裹住了他的手掌,让他将那柄桃木剑握得紧紧的。后背上更有一股力量,推着他拎着这一把剑气流转的木剑,一步步靠近那群小乞丐。
那群小乞丐虽然不明白今天都发生了什么,甚至不太清楚荒山之上已经死了不少人,但他们知道一点——那白衣少年正在要求他那手持木剑的弟子杀了他们。
顿时,那些衣衫褴褛的可怜人全部吓得连连后退,更有不少孩子已经大哭起来。
风千陌咬紧牙关想要停下脚步,但控制住他的那股力量却让他完全无法违背,他急得大声喊叫:“师傅!你这是做什么!他们都是水音的兄弟姐妹,水音的遗愿就是要他们活下来啊!”
枫卿童不为所动,眼神中的乌光让他像是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风千陌额头和手臂上青筋毕露,他此刻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勇气,怒视枫卿童:“枫卿童,你在做什么!你这个混蛋!我风千陌看错了你!原来你跟司徒芳没什么区别!我要的江湖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说到后来,风千陌的眼中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他要的江湖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万军山遇到的那个大哥哥,自己的师傅,也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枫卿童不知何时走到了风千陌的面前,望着他曾经最得意的弟子,枫卿童神色冷漠,像是嘲讽,又像是失望,轻声道:
“我就说,你练剑,毫无意义……”
下一刻,一柄木剑直直穿透了那白衣少年的身体,滴血的桃木剑尖,在这夜空之下格外刺目。
那些小乞丐们被吓得没了哭声,以上官玥为首的修者府众人噤若寒蝉,王潄云睁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整个夜空,前所未有的安静……
枫卿童望向那柄穿透自己胸膛的木剑,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不过眼中那可怖的乌光终于缓缓消散。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喃喃道:
“还是有点用吧……”
枫卿童后退一步,静静看了风千陌最后一眼,手指在虚空中缓缓点下,那把木剑沾染着血迹被他一寸寸抵出胸口,掉落在地上。
枫卿童没有去看那把穿透了他胸口的木剑,迈开步子,从风千陌身边擦肩而过,对着上官玥道:“我们走。”
风千陌整个人如遭雷劈,僵硬的站立在原地,甚至依旧保持着握剑刺进枫卿童胸口时的手势。
那一剑,他根本没想过要刺自己的师傅!他只是想摆脱那股控制而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怎么可能会伤到师傅……
“师傅!”风千陌转身望向那道背影,红色的血迹在他的一袭白衣之上格外刺目。
那人在风千陌模糊的视线之中没有转身,但似乎有稍稍停步,而后才继续向前迈步,只听他轻声道:
“从今夜起,不是了。”
风千陌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王潄云望了望两边人马,叹了口气,跟着枫卿童远去。
星空之下,这个第一次救下了自己想救的人的少年,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