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掩盖了一切罪恶,当风暴过后,海面一望无际,平静无波,平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一个美如仙境的小岛,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沙滩洁白柔细,海浪带着美丽的白沫轻轻拍打在海岸着,海面湛蓝若璧,放远望去,天水相接,朦胧一色。
又过了不久,翻涌的浪潮渐渐推来了一艘十来丈长的大船,船身多有破损,桅杆已折,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充满了苍凉末路之感,似乎即将沉没。
但古怪的是,船速却未见缓慢下来。
待到了近前才能发现,在船身下层原来还有两排巨桨,一划一回之间,排开了大量的海水,带动大船利剑般破浪而来。
大船渐渐驶向小岛,看方是没错儿,却过岛不登,沿着小岛外延继续航行。
路过一处崖壁时,大船忽然拐了个弯儿,猛地加速,往石壁上撞去,那副架势,像是非得跟石壁分出个高下,拼个粉身碎骨。
有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对石壁来说,它屹立此处几百年,道一句横的也算名副其实,却愣是被大船不要命的架势吓唬了,不由自主的退了下去。
确实是退了下去,而不是退到左面、后面,或者前面、后面。
但闻一阵轰隆隆的咔吱声响,数十万斤的石壁渐渐落下,高高溅起白色的水花,淹没在海水中,露出了后面的石涧,呈葫芦口形,往里越宽阔,打眼一看,停了不下十只同样的大船。
待大船驶过石涧,石壁又轰隆隆的抬升起来,呯的一声,卡入机簧位置,停了下来,如非上面的水迹未干,只怕未有人会相信,一处寻常的崖壁后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然而,眼见为实,苏妄也不得不信。
记住崖壁的位置,苏妄依旧潜在水中,往先前经过的海岸游去。
昨夜破壁而出,苏妄并未落到海里,而是攀附在大船的外壳上,搭着顺风船,来到这处小岛。
在他印象里,受制于人可不是什么好事,苏妄又怎会为了破案把自己献出去,这可非得有伟大的牺牲情怀才行,他不认为自己能这么伟大。至少,在这个世界没有。
况且,石涧内的守备必然是极严的。
凭虚御风,猿臂一展,若鲲鹏出海,水击而三千里,苏妄脚踩一股清气,扶摇而上,瞬间从水里跃上小岛,虽然全身湿浸,却无法掩盖他身上的飒然仙气。
眺眼望去,小岛虽然美丽,却有些荒野,外面的一排芭蕉树上果实累累,又大有饱满,却无人采摘。
想来,小岛也不在寻常海船的航线上。
小岛虽被叫做小岛,却是相对浩瀚的大海而言,其实不小。
一路急行,虽刻意放缓了速度,以苏妄的脚程,走了近一个时辰,才闯过那片满是毒蛇虫蚁,密布荆棘的丛林。
又是一阵奔行,终于在太阳到了中天的时候,苏妄来到了一面长满箩藤的山崖。
对照了大船藏身石涧的方位,他知道,差不多是到岛心了。
侧耳倾听了一会,凭借细微的感触,苏妄拨开箩藤,准确地找到一处裂隙,其中流泉声息微微,却有一束明光照射过来,仿若穿破云霄的剑气,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似乎,那一头藏着另一个世界,一个能让世人逃避烦恼,超脱凡间束缚的世界。
脚步忽然顿了顿,苏妄哂笑了一声:“怎么有种桃花源记的感觉?”
笑声飘过山隙,苏妄也越过了山崖,视野渐渐开阔,山势豁然开朗,山谷芬芳翠绿,犹若空中花阁,一条泉水湍湍流逝,从山坡上头漫游下来,到坡底渐渐分流,穿过石缝,消失无踪。
在绿草如茵山坡上,有一片平缓坡地,铺着一条曲折的彩石小径,依泉而建,倚着清流激湍,左右映带,分落着几个石桌石蒲,是为流觞曲水。
一阵大笑传来,十个或是高帽华服,或是宽袍芒履的男女从山坡另一头走了过来,这群人有老有幼,有僧有道,有官有俗,姿态各不相同。
然则,他们的神态都很轻松,表情愉悦,仿佛红尘的忧伤与烦恼,都已被隔绝在山崖之外。
山坡下,已没了苏妄的身影。
“贺尚书,你看什么,且先赋诗一首,让我等看看你的本事退步了没有?”
腰缠白玉带,头戴紫金冠的中年人长笑一声,收回了探下的目光,手中酒杯微摇,身子也跟着摇晃起来,酒未饮,人已醉。
虽然差点被贺尚书看破了行迹,但苏妄并没退走,他依然留在附近,寻着机会,混入其中。
但见场中贺尚书摇晃而行,脚下跌跌撞撞,及至第三步,摇头念道:“沉香亭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