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曾见着大蛇的影子就已吓得屁滚尿流,这会见亭中剑意凌然,更不会以身犯险,万一让白云一个不留神捅上一个窟窿,那可真就是雨打黄梅头,糟了大霉头了。
虽说张子山一身华服气态不俗,眼瞧着就像是富家子弟,可其实平日里接地气得很,他向来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主,蹲在亭外也没有闲着,在路边拔了一甘草根放到嘴里咀嚼,又顺手捡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眯起了一只眼睛,瞄好了准星后衣袖一扬,把石子掷向正在亭中挥剑的少年,殊不知少年早已熟稔他的雕虫伎俩,神荼绕肩一圈后直截了当地给它拨开,石子犹如撞上了铁板,去而又复返,直中蹲在地上叼着一根甘草根的华服公子的前额。
“哎呦!”张子山惨叫一声,捂住额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揽月亭中剑来剑往的少年这才停了下来,他手腕转了一圈,把神荼倒擎臂后走出揽月亭。
“我说白云,你用得着动真格吗?”张子山一股劲
站起,拍去屁股后边的尘土。
白云严正其词,吐出两个字:“活该。”
张子山当即回赏了一个白眼,揉了揉肿胀的前额,从怀中摸出一白瓷药品,唠叨了起来:“当真是那天庭上的哮天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啊,把好心都当成驴肝肺了,亏我还山长水远从三清峰带九花丸给你调理经脉。”
白云也不怕张子山当真会动怒,学着他平日的语气调侃道:“哦?山长水远?你倒是来说说有多长有多远?”
张子山懒得跟白云较劲口舌,深谙这人如牛皮灯笼点不着,与他杠上只会吃力不讨好,又瞧见亭中放着一壶陈年酒酿,一甩手将白瓷药品抛给白云,自顾自地走入揽月亭。
白云一手接过装满灵丹妙药的白瓷药瓶,约莫是头一回见张子山吃瘪,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也一同随那公子哥儿走回揽月亭。
有清风席过那座孤零零的崖畔小亭。
直到置身揽月亭中,张子山才后知后觉,整座揽月亭焕然如新,他伸手敲了敲朱红艳丽的亭柱,又平抚过雕纹如栩的朱漆勾阑,毫不吝啬地称赞道:“当真是妙不可言,这揽月亭可是重新修缮了一番?”
白云席地而坐,目光也在揽月亭上上下下扫荡了一番,点头笑道:“全是师父的功劳。”
张子山颇为讶然道:“想不到平日沉默寡言的李峰师叔还有这番闲情日致。”
白云温煦笑道:“师父平日虽不好言语,可一直待我们这些徒儿视如己出,他知道我爱来揽月亭练剑,便趁着我下江南的空隙前来修缮了一番,我刚回山上看见揽月亭这副‘妆容’时也是吃了一惊。”
张子山的羡慕之色都快要从眼珠子中溢出来了,可他忽地又摇头叹息了一声:“要是我爹能像李峰师叔这般内敛于外平易于内就好喽,也省得我每回取九花丸都要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偷鸡摸狗的蟊贼。”
白云没好气地笑道:“你啊多安分一些,让你爹他少操些心便是,要不然你干脆跟你爹说你要拜入飞来峰门下得了”
张子山瞪了白云一眼说道:“你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头推啊,倘若真要这么说,我爹不把我一脚踹下山才怪。”
白云笑而不语。
张子山捧起那坛陈年女儿红,一同席地坐下:“齐师兄带我去了一趟那座遍地幽兰的山谷。”
白云的神情变得有些苶然,欲言又止。
张子山的眼中分明有碎光在闪烁:“漫山遍野的幽兰正如陈成师兄所说的那样,美不胜收。”
神色平静如水的张子山掀开女儿红的红布盖头,也不管白云心疼不心疼,往地上洒了一通,释然道:“师兄,走好!”
说罢,素来酒量平平的华
服公子抱起酒坛,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眉宇间的阴郁一扫而空。
“小怪还没有回来?”张子山眉头疏朗地问道,又将酒坛递给白云。
白云接过酒坛后朝天举起,也敬了那位天各一方的师兄一口酒,可一大早烈酒入肠,让他胃海翻江倒腾,好一会才缓了过来,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摇头说道:“或许是山下的世界太过眼花缭乱,一时半会舍不得回来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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