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
夜已深,明月高悬,繁天满星,凉风习习,清衍道人静立窗旁,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眺望着皇城夜景,不知为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一直笼罩心头,令他花白的两道浓眉紧蹙,久久无法舒展。
但他身为天云宗长老,一身修为亦是登峰造极,除了少数绝世强者,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到自己呢?
天阳城,是天阳皇朝的皇城,亦是大本营,各势力至尊境的绝世强者等到晋升大典当日才会降临,此地能对他造成巨大威胁的,唯有一人!
但……
虽说来者不善,那位真宗皇帝还能亲自出手杀自己么?
天云宗的道尊强者未至,若真宗皇帝要杀自己,他恐怕连逃都逃不掉,但真宗皇帝敢以境界欺压于他么?
至于阳皇,说实在话,清衍道人还真没放在眼里,虽有传闻阳皇于朱雀皇城一战大发神威,无敌于天玄一境,已经螓至半步至尊,甚至已有可能迈入了那一境界,但这种传闻他自然不信,至尊境哪里是那么容易突破的,天阳皇朝冒出一个真宗皇帝已经堪称奇迹了,还能再出一个当代阳皇?
当代阳皇,貌似仅有百余岁骨龄吧?
思来想去,清衍道人仍是毫无头绪,就如同羚羊挂角,甚至他都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多疑了,但到了他这种境界,那种冥冥之中的感应更加精确,鲜有失误的时候。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的两位弟子,阿七和凌月下午出去逛街,但直到现在仍旧未归,年轻人好动,这本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但在他隐隐预感不详的情况下,就显得颇为可疑了。
凌月自小在天云宗内长大,父亲是内门长老,母亲是外门执事,身世清清白白,受宗门恩泽甚多,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对自己师尊不利。
但是阿七……
清衍道人眉心一跳,眼中一道冷光闪过,这个阿七就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突然就在总宗会武亲传弟子大比上崭露头角,虽然师弟清心道人声称阿七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但师弟与他多有不和,这个话能信么?
当时清衍道人也是见猎心喜,也就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但如今想来,就算阿七真是一个孤儿,底子就干净了么?
恐怕未必,尤其是据师弟所言,他还当过杀手,这种人的心多半是冷的,会像他表现的那么木讷老实,人畜无害么?
越是深究下去,清衍道人越加肯定自己新收的这个弟子有问题,说不定就是天阳皇朝潜入天云宗的卧底,说是去逛街,实际上是通风报信去了吧?
虽然有凌月跟着他,但一个二十年未曾出过宗门的初出牛犊,如何都得过一个曾当过杀手又胆大包天敢入天云宗卧底甚至成功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湖?
更不用说凌月对阿七颇有好感,几无防备,只怕不是被他忽悠的找不着南北,就是已经遭到毒手了。
“好胆!”清衍道人冰冷地吐出两字,杀机已起,但并不慌张,通风报信又如何,偌大一个天阳皇朝,也唯有一人可以留下自己,但那个人是万万不会对自己出手的。
不过,就在某一刻,他的右眼狂跳了下,清衍道人心神一紧,脸色大变。
“此地不宜久留!”清衍道人发现原本还有嘈杂声传来的楼下突然变得寂静,谨慎起见,他还是打算遵从心里的想法,先撤为妙。
他没有选择从窗口飞离,今日月光格外明亮,飞在空中目标太明显了,如果预感是对的,极有可能要面对的是一位绝世强者,没可能逃过对方的眼睛,于是他冲向了房门口,然而……
门打不开!
清衍道人心底一寒,下意识的一转身,登时整个人都像是一座雕塑一样僵住了,只见窗前一位圣洁无暇的白衣仙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好像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的样子。
但分明,一刹那前他还在窗边,根本没有这位白衣仙子的半点踪迹,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清衍道人已经无心痴迷这位白衣仙子的绝代芳华,惊悚心悸充斥了心魂,刹那间,全身上下已被冷汗浸湿,却一动也不敢动,一动也不能动,他知道,自己今夜当真凶多吉少了。
白衣仙子静静地看着前方,清冷的仙眸之中没有清衍道人的半点影子,似喃喃自语地低声道了一句:“你该死了。”
“……!!!”
清衍道人目光僵直,一层层寒冰从脚底开始迅速蔓延他全身,所过之处生机断绝,他恐惧地张开嘴巴想要喊些什么,却根本发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寒冰将自己全身包括脑袋覆盖,震惊、恐惧、无助、绝望是他直到生机彻底泯灭的那一刻都始终掺杂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这个白衣仙子,就是一年之前,以一人之力独自杀上混乱之城天云宗分宗,并将分宗灭门的那位神秘女子!
白衣女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