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前看夕阳,刚才那绝美的夕阳,此刻像莫大的讽刺!
直到夕阳一点点消散,隔壁的官家小姐才回房,是江雨眠送她回来的,还轻轻柔柔的对那官家小姐说着话。那官家小姐轻声娇笑……
说的是吴侬软语,她听江雨眠说过……她一句都听不懂,一句都听不懂!她捂住耳朵。
有人拍她的门,她听不到,她不想听。
江雨眠转到了她的窗前,她“啪”的一声关了窗,反插上。
美人居的美人众多,以前她都不在乎江雨眠是如何与众女打交道的,又是如何教众女起舞的?江雨眠教过她起舞,虽然举止亲密,当时她也只觉好玩,现在想想,他也是那样教别的舞女的……她有些受不住了,觉得心很难受。
江雨眠轻轻拍着窗子,问她怎么了?
她不想说话,不想理他。
过了一会儿,隔壁有丫头请他去下棋。
下棋?天都这么晚了,官家小姐全凭一口仙气吊着,都不用吃饭的吗?
可是外面没有了声音……
云棉与云深也晕船晕的不轻,云树没让她们伺候。她没有点灯,也没有吃饭,一个人窝在床上想啊想……怎样才能心安?当想守住一个人的时候,才发现身边有那么多的敌人!
她庆幸,她没有对李维翰动不该有的心思,她也没想嫁入高门大户,在那样的环境里,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力,而对江雨眠,她还可以送他走。
她给自己用了针,她想好好睡一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剧烈的打门声惊醒。
一个陌生小丫头的声音,还有江雨眠的声
音。她不想听,她想堵上耳朵,那小丫头却哭着叫她救命。
义父说,身为大夫,有人求救,不能见死不救。云树黑着脸拉开门,“什么事?”
“眉儿……”
云树冷声道:“没有问你。”眼睛却冷冷盯着那个小丫头。
那小丫头被她的样子吓得不敢开口。
她停了两息见那小丫头不说话,便又要关门。江雨眠却抵住门,让那小丫头快说。
那小丫头含糊说她家小姐出血不止,求云树救命。
云树皱了皱眉头,回身进屋里取了药箱,“走吧。”
此时天已有微明之相,江雨眠衣服都没穿整齐,就为了别人跑来拍她的门,云树不想看他。
在那官小姐的房间,桌上犹有未撤下的隔夜酒菜杯盏,云树又闻到了熟悉的血腥气和一股说不上来的气息……
那只搭出帘帐的纤纤玉手,云树虽觉嫌恶,还是给她垫上脉枕,将手指搭了上去。
收了脉,见江雨眠竟然还在屋子里,她的心里结了冰。
小丫头上前,“这位公子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为什么会出血?”
帘帐内安静一片,小丫头也不出声了。
云树看看江雨眠,他面带愧色,脸红的像要滴出血。
云树心中冰裂、坍塌。“既然病因也不方便透露,恕我医术有限,看不了。”收拾东西起身要走,那帘帐内传来官小姐羞怯又惧怕的声音。
“小泉,你们先出去。”
房中只余云树与那官小姐后,那小姐怯怯的开口,“是,是房事,嗯,后出血的。”
“是与刚才出去的那一个吗?”
官小姐犹豫了一会,“这,这有关系吗?”
“有。”
那官小姐停了半晌,用鼻息“嗯”了一声。她以前从未遇到这样的事,可身下出血不止,腰痛如折,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也就顾不了许多了。
云树咬的牙根疼,一再调节气息后,才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开口,“你现在都有什么症状?”
“只是,只是出血不止,烦热口苦,腰痛如折,心慌的厉害。”
“你有两个月的身孕,你不知道吗?”
“身?身孕?”那官小姐惊的帘帐都在乱晃。
“房事不节,损伤冲任,相火妄动,致胎漏下血。”云树一字一节道。
那小姐就听懂了“房事不节”与“下血”,可又实在痛的厉害,便硬着头皮追问道:“我,我不太懂。”
云树吸了一口气,“有滑胎之相。”
“那,那怎么办?”
云树从匣子中抽出笔墨开方子:
生芪16钱,当归8钱,白芍8钱,九地8钱,红参8钱(另炖),煅龙牡8钱,阿胶8钱(另化),苎麻根8钱,白术8钱,菟丝子8钱,黄芩炭4钱,寄生8钱,川断炭8钱,杜仲炭8钱,盐补骨脂8钱,艾叶炭8钱,三七钱(研末冲服),胡桃(打)四枚。
煎浓汁半碗,分三次服,一个半时辰一次。
云树将方子放在床头,“船上药材不齐。你若想保命,就让船家快些靠岸,前面就是苏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