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德忍痛捡起地上那面令牌,顿时眼睛都看直了。
青江画馆,十大英杰!
这是梅园画会的通行令牌!
“不可能!”乔三德惊骇万分,顾上不流血的鼻子,冷汗直流:“这废物为何会有这面令牌?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不可能!”
“天养,你要参加梅园画会了?”林天婉喜极而泣,多年的沉重仿佛在此刻倾泻而出,清冷声音因喜悦而止不住地颤抖:“太好了,我们这十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你终于能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一名真正的画师了!”
林天养跟着笑了起来,他不是要成为画师,而是已经是画师了,开窍中品画师,如假包换!
不过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他并不想现在就说出来,免得让人疑心,只是温柔地替林天婉拭去泪水:“姐,你可以放心了,以后换我来养活我们家!”
“好,好!”林天婉紧紧抓住他的手,看到弟弟终于成才,纵有天大的委屈此刻也烟消云散,只觉得心满意足。
“姐,你先让开,我要把欠我们家的都拿回来!”林天养目光一凛,缓缓走向乔三德。
乔三德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忍不住慌张起来,林天养摇身一变,变成要参加梅园画会的天才少年,他哪里还敢再有轻视之心。
“乔三德,你是打算还钱呢,还是打算上衙门?”林天养比他矮上几分,却令他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一旁的张文成有些错愕,大为困惑:“怎么回事?不是天婉欠乔三德一万两银子吗?”
乔三德欲哭无泪,将那张借据递到他手中:“张公子,这……这借据写错了!”
张文成接过借据看了几眼,登时目瞪口呆:“什么!是你找天婉借了一万两银子?”
“没有,绝对没有!”乔三德急得都快哭了,若真要照这张借据执行,他不仅收不回借出去的一万两,还要再倒贴一万两,对他而言,无异于要割掉他的心头肉!
林天养绝不会对他心慈手软,气定神闲:“张公子,你来说句公道话,白纸黑字签的借据,到底算不算数!”
“这……”张文成也被弄得一阵头晕目眩,犹豫半天,还是咬牙道:“乔掌柜,借据上如何写的,你就照做吧!”
“什么!不,这可是一万两啊!”乔三德顿时瘫软在地,哭天喊地:“真的是林天婉找我借的一万两,打死我都不可能弄错的!你要信我啊!”
林天养哪里会管他,摊出手到:“我只相信借据,乔掌柜,拿钱来吧!”
“乔掌柜,是我问你借的银子,这张借据是写错了,算不得数。”
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林天婉缓缓步入场中,短短几句话,听在他耳中却是美如天籁。
“姐!”林天养大吃一惊,忍不住急道:“你干什么?”
林天婉坚定地摇摇头,目光中浮现责怪之意:“天养,是我亲手借的银子,就算借据写错了,我也不能不认。”
马上就要让乔三德付出代价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天婉竟会出言拦阻,他难免有些不甘:“可是……对这种小人,我们没必要讲信义!”
“天养,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林天婉声音严厉几分,神态坚决:“不管他如何过分,我们也不能不讲信义,否则爹娘在天有灵知道了,只会怪我没把你教好!”
林天养无言以对,林天婉态度如此强硬,他不敢再有异议。
“姐姐知书达理,温柔贤良,不过,这般正直的性子,以后难免会吃亏的!”林天养无奈在心中叹了口气,目光很是坚定:“我必须得强大起来,为她遮风挡雨,把所有敢算计她的人,统统都丢进火葬场!”
林天婉不知道自己的一席话,竟是更激发了林天养心中的狠厉。
“乔掌柜,我会重写一张借据给你,希望你不要再弄错了。”林天婉看着乔三德,声如春风:“不过,林家现在真的拿不出银子还你,还请你高抬贵手,十五之前,我一定连本带利把钱都还上。”
乔三德如蒙大赦,激动得连声道谢:“多谢,多谢!利息我不要了,你只要还本金一万两银子就好了!”
“慢着!天婉的一万两,我替她还了!”沉默已久的张文成再次走了出来。
“不可!”林天婉立马拒绝,秀眉微皱:“张公子,你能赶来相助天婉很是感激,但我不能要你的钱。”
张文成露出一脸苦涩,道:“你宁愿找乔三德借钱,也不愿开口找我相助,莫非是不把我当朋友?”
林天婉坚定地摇摇头:“张公子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天婉很是敬佩,不过银钱之事,天婉实在不敢麻烦张公子,以免被人闲话。”
“那……你看这样如何?”张文成没有死心,目光环视一阵,看到了她头上那根发簪:“你把那根发簪给我,当作抵押,我借一万两银子给你,你什么时候有钱还我,我就把发簪还你,如何?”
林天婉闻言一愣,伸手摘下了她头上唯一的发簪。
这是根碧玉发簪,通体翠绿,通透见光,簪身雕刻着精致流云,簪头是朵艳丽绽放的牡丹,花蕊之中,镶嵌着一颗朱红玉石,很是好看。
“我知道这根发簪是令尊留给你的遗物,十分珍贵,以如此重物做抵,旁人也不能说任何闲话,”张文成见她若有所思,再次恳求道:“若如此你还要拒绝,恐怕真是会伤了我一片热忱之心。”
林天婉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如今的林家也确实拮据,犹豫一阵,便答应了下来:“如此便多谢张公子仗义相助了。”
张文成立时大喜,郑重接过发簪,信誓旦旦:“天婉你大可放心,我一定好生保管这支发簪,绝不会让它损失分毫!”
他掏出一万两银票扔到乔三德面前:“乔三德,这里是一万两,以后林家便与你两清了,你马上滚出去!”
乔三德抬头看了他一眼,连连称是,带着五名壮汉飞一般地逃离了林家。
林天养忽然皱起了眉头。
在乔三德与张文成对视的时候,他很清楚地察觉到,张文成的眼神中别有深意,很是用力地朝门外看了一眼,似乎示意乔三德在外头等候。
旁人都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但这点细微表情变化却是瞒不过林天养的念力。
“似乎……乔三德是张文成的手下?”林天养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目光复杂地看着一脸温和的张文成。
如果真如他所想,乔三德是张文成的手下,那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就必然都是张文成的安排!
林天养念力不断外放,在离林家不足三十米的墙角处,果然感应到了乔三德一行人的踪迹!
“原来如此,真是演得一出好戏!”林天养心头顿时明悟,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发生的一切,怒火中烧。
除夕佳节,恶人讨债,先将林家陷入绝境,让林天婉心生绝望,在危难之时,张文成以天降救星的形象出现,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在争论之时,再借助乔三德的口点明他被开除的事情,让林天婉失去信念,彻底绝望,一步一步将她的心里防线击溃以后,张文成再趁机送上可靠的肩膀。
一个被生活逼迫得无力崩溃的女子,在漫天风雨中看到一个白马王子,她会有什么想法?
“若不是我的出现,只怕这人模狗样的东西就已经得手了!”林天养理清头绪,看着微笑告别而去的张文成,目光如电:“好深的算计!如果没有察觉到眼神不对,只怕连我也要被骗了过去!”
嚣张跋扈的恶贼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道貌岸然的小人!
“父亲的遗物怎么能落在这种人手里!”林天养牙关紧咬,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整个人都僵住了:“父亲留给姐姐的发簪上也有一颗珠子,难道说……也是大有来头?”
他想起那根发簪上的朱红玉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顿时心急如焚:“必须得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