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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南巷富贾

    云都归元殿已经接连收到失利的消息,耶律锦云寝食难安,他不禁想起极道非乏临走之时再三叮嘱他要小心日照的‘假途灭虢’之计,不禁懊悔不已。

    他唤来一名内侍问道:“何裴司天日前擒获秦天苍的儿子秦妄现在押送回来了吗?”

    内侍回答道:“回禀君上,秦妄已押解回王城。”

    “好!给本君卸掉他一只胳膊寄给秦天苍,本君倒要看看他是否为了攻取云都连独生子的命都可以不要!”

    “报…报告君上,秦妄虽已押解回王城,却不在天牢中。”

    “什么!”耶律锦云大为震惊,秦妄可是扼制日照最有利的法码,此时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人现在关押在什么地方?”

    “君上,秦妄是被迦礼寺巡值白自赏押解回城的,现在正在迦礼寺之内。”

    “又是白自赏,他私自将秦妄究竟扣押又是为了什么?先前要不是他传来口讯说城东无事,本君也不会将王城戍卫调离,现在云都两面受敌,本君非要向他问个清楚才行!”

    耶律锦云命内侍备好车驾,亲自前往迦礼寺。沿途见城东安林处火光映天,路上随处可见逃命的百姓人人衣衫褴褛,眼神惊恐,且裸露皮肤上大多附着黏液,着实看了让人心生恶心。

    “日照月虱先锋营果然厉害,看来无论如何得收缩防御才行,”耶律锦云一边命人去召回萧略和何裴,一边催促车把式快马加鞭朝迦礼寺赶去。谁知到了迦礼寺洛川苑,派人通传却无人开门,耶律锦云下辇亲自去扣门,去见大门虚掩,推门进去后,偌大的院内已是杂草丛生,白自赏养殖的花草早已凋零败落。

    耶律锦云气急败坏的让人里外搜寻,却一个人影没有找到,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连忙吩咐内侍道:“派人搜城,一定要找到白自赏和秦妄!”

    城东安林四周的空气里漂浮着灰烬,秦天苍下令纵火,又一连发动了三次攻击,步军佯攻,月虱兵在空中纷纷祭出武器攻打何裴大营,何裴手下兵卒损失惨重,她自己也受了一些轻伤,自知无力抗衡,正欲写信给耶律锦云请求退回王城合兵一处据守,却正好收到耶律锦云派人送来的信件,打开一看方知白自赏和秦妄失踪的消息,顿时悔恨自己轻信白自赏,秦妄弄丢了,自己又有何脸面去见国君。

    何裴坚持不按信中所说放弃安林返回王城,她一方面有愧于耶律锦云和萧略的重托,回去之后无脸面对他们,另一方面她知道自己只有依傍安林才能是用‘沛雨丰物’大阵,回去之后无异于斩断腿脚的骏马,只身遣返也没有多大意义,索性坚守安林这最后一道防线。

    秦天苍原以为安林在两个时辰内便可攻破,谁知何裴营部硬生生抵挡了三个多时辰,再加上辰河两岸堤口决裂,水势相比之前更加泛涨,临时搭建的浮桥被冲垮了好几座,仍有一万多名步军没有过河。

    崔尚从后方赶来告诉了秦天苍这个消息,秦天苍嗟叹道:“本君以为何裴只是一介女流,她在安林下寨,兵不过数百人,且她的修为是五大司天中最低一人,遭遇我军放火围困,本已是强弩之末,只是白自赏说过不能伤害何裴的性命,可何裴不除,马步军就很难前行,眼看马上就要天亮了,再相持下去,只恐云都援军赶来,本君的意思,月虱先锋营可如法炮制喷射毒气,将何裴毒死在安林之内!”

    “君上不可如此行事,”崔尚急切的说道,“王子殿下现在白先生手中,他既然没有明示,我们假如违背他的意思杀了何裴,只怕会惹恼了他,我关他言行,似乎对何裴患有相思之疾,可何裴对崇万重常有情愫,对白先生却置若罔闻,料想白先生是坚决不会同意我们杀掉何裴的,我看不如绕过安林,另寻别的路径通过。”

    “崔尚,你是否已找到绕过安林的捷径?”

    “回禀君上,安林之南有一民巷,我已派人打听,里面住的人乃是云都最大富商曲络通,这曲络通财可通神,私贩精铁和马驹,生意遍及日照、云都和罗生,他虽然是云都人,却拥有三个国家的通关文牒,可以自行出入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并且他门下养了大批食客,其中不乏高手死士,我们若要绕过安林进兵,则需穿过曲络通的地盘,不知君上是否一试?”

    秦天苍皱着眉头说道:“本君如何会不认识他?步军营中所骑乘的马匹大多出自他手,并且曲络通还承建过恒阳城的修缮工作,每当国库入不敷出的时候,他都能率众慷慨捐赠,我虽没有同他见过面,却知道些他的生平事迹,他跟别的商人是不一样的,没有那么多铜臭味。”

    “君上,曲络通在三个国家中地位高耸,下臣建议若不打算攻取安林,那应速速写信与曲络通联系,央求他打开一条方便之门,放我军通过。”

    “大胆!本君身为堂堂一国之主,居然让我屈身央求他,崔尚,你这番话是不是言重了!”

    “下臣不敢,下臣只是照实说出,君上试想一下,云都理应知道安林并非唯一门户,为什么不派兵镇守安林以南的巷口,想来也是知道那里是曲络通的地盘,断定我们不敢攻取,因为天下之人没人敢忽略他曲络通,更没人敢对曲络通动武!所以还请君上屈身前往务必好言想劝,看他是否可以打开方便之门。”

    “这曲络通乃是云都子民,怎么可能愿意倒戈投诚?”

    崔尚笑道“归根结底曲络通只是个商人,商人重利,只要我们赂以金帛田地,再说以厉害,他自然会审时度势,何况我们只是借路通行,曲络通只要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可,也不损他名节,他何乐而不为呢?”

    “话虽如此,只是曲络通已是富可敌国,他好歹也是云都人,本君料定寻常贿赂断不足以打动他。”

    “日照酒业兴盛,如果把酿酒由国营改为私营交由他来管理,下臣认为足以打动他。”

    秦天苍叹道:“造酒本是关系着我日照百姓的命脉,若用这个作为代价,本君只怕会激起民变。”

    “君上大可放心,只要曲络通肯让过其道,日照国力便可强大一倍,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将来何愁不能重新拟定治国安民的策略。”

    “崔尚言之有理,我亲自写一封信由你交于曲络通,不知辰时之前是否可以回信?”

    “下臣明白,辰时之前一定带来好消息!”

    秦天苍赶紧写好信件交于崔尚崔尚骑着月虱不便入城,便换乘良驹,前往南巷,至卯时七刻刚好赶回。

    崔尚一入营便径直前往中军帐复命,秦天苍见崔尚一身尘土,面喘急促,便让他毋须行礼,连忙搀扶他坐在椅子上。

    待崔尚缓过一口气,秦天苍探身问道:“那边如何答复?”

    “回君上,事情出奇的顺利,当曲络通知晓下臣的身份后,竟然立马召见,并同意我军放行。”

    “哦?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君上请看,这封便是曲络通的回信。”崔尚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呈递给秦天苍,秦天苍连忙展开,只是读到一处时,脸色渐渐阴沉。

    “曲络通不要酒厂私营权,他说只要我们攻占云都之时,让他当上迦礼寺的执事便可!”

    崔尚之前未曾听到曲络通说过这事儿,也没有打开信笺看过,听秦天苍一说,顿时吓得身体一震。

    “君上,我事先并不知道曲络通还有附加条件,只是下臣不明白,曲络通要做这迦礼寺执事干什么?他这么有钱有势,手下门客中高手云集,论个人财势,足以左右一个国家。”

    “曲络通修为如何?”

    “两眼混沌,瞳内无光,除了精明外看不出任何修真高手该有的样子,不过云都人人修缘,料想曲络通应该还是会一些道法才对。”

    秦天苍捋了捋胡须说道:“这么说来他对潜心修缘并不上心,那他要做迦礼寺执事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不清楚,不知君上是否应允他?”

    “本君已答应将迦礼寺执事之职交于白自赏,如何又能许诺给曲络通,这曲络通不过只有献城之功,如何比得上白先生的功劳,本君是万不能答应此事。”

    “那君上打算如何回信?”

    秦天苍低头沉思片刻,说道:“莫不如直接攻打南巷?”

    “不可,如此一来安林未进寸土,兵士又将陷入南巷的鏖战,对我军着实不利。”

    “依你的意思该当如何?”

    “不如答应曲络通,我军东渡辰河至今,先锋营已损失五十余名战士,步军也只渡过不足两万人马,时间拖的越久,云都回援的可能性便越大,至于白先生,下臣认为不如设立一个凌驾于执事更高的职位与他,如此一来曲络通得到的不过是个虚职,却又能使他打开方便之门。”

    秦天苍起身拍响桌案道:“好!那就按你的意思回复他,为表示诚意,路过之时我要亲自见见这个财可通神的曲络通。”

    恒阳城内,天空刚翻过鱼肚白,便望见楚天之内全是云霞,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已是霞光漫天,秦妙诗明知将会有秋雨降下,心情却反而越发舒畅,她换上一身男儿装扮,掬了一个公子哥的发髻,立马摇身变成一个偏偏少年郎。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是时候去看下我那多愁善感的妹妹了。”秦妙诗扯下园山上的一片芭蕉叶,煞有其事的举过头顶做避雨之用,从东厢园走到西厢不过数十步的距离,待秦妙诗走近,却见一小女孩坐在庭院的小溪边浣洗双足,小巧白净得皮肤如同银石般在溪水中熠熠生辉,女孩一脸娇容,眉间生蹙,似有愁绪万千,身材玲珑,体态羸弱,只是在举手投足之间似有仙霖环绕,娇嫩的玉足置于水中,鱼儿纷纷招引围聚。

    这个女孩正是秦妙诗同母异父的妹妹秦妙音。

    妙音见来人是自己的姐姐,心里略有失望,除了自己的母后,她对任何人没有兴致,久居深苑之内,使得她早已没有童年的活泼,反倒是多了一些悲天悯人的惆怅。

    “妹妹起得真早,我见天色转阴,恰好路过西厢,不禁担心妹妹的身体,所以特意前来看看,妹妹的身体好些了么?是否还在吃药?”

    秦妙音头没有抬起,只是皙白的双唇微微张到:“谢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