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寻忆准备关门的时候,汪伦又道:“我想问问,你和小然怎么了?吵架啦?唉呀,你大度点,小然就是那样的人,漫不经心,没心没肺,安稳日子过习惯了,没见过这些大场面,你大人有大量。”
方寻忆道:“不是这样的,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提他父母的案子。”
汪伦一愣,随即道:“哦,我知道了。”
方寻忆开门让汪伦进屋,告诉了他前因后果。
汪伦听完后道:“小然当警察,完全是受我的影响吧,至于他是不是为了查他父母的案子,我也没问过,我很少提这件事的,可以说几乎不提,你不知道,那件事对他的刺激特别大,那时候他只有八岁。”
方寻忆点头道:“我知道。”
其实方寻忆不知道,应该说他都怀疑自己没感情了,从那个村子中逃出来之后,过了这几十年,他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到最后都麻木了,他曾经冲动结过婚,但又因为自己不得不隐瞒秘密,只得找借口离开了妻子,却因为不舍的原因偷偷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看着她变老,看着她病重,看着她死去。
那种痛不欲生的经历有一次也就够了,只有一次就足够让他麻木了。
麻木到最后,方寻忆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习惯身边人的生死,必须习惯分离和永别。
汪伦又道:“他父母死的时候,是怎样我不知道,但他养父死之后,我在场。那时候他大概九岁吧,也就那样,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手里也没有抱个玩具什么的,就那么站着,那孩子很奇怪的,我同事去问他的时候,他还带着微笑,就是那种礼貌性的微笑,看起来就知道家庭教育很好。”
当时是汪伦的同事安宇负责询问的,一问就问了好几个小时,尉迟然毕竟是个孩子,有些坐不住了,汪伦就上前领着尉迟然出去买了吃的,等他吃完,又带他回到车上去睡了一觉,直到尉迟然醒来,汪伦都在他身边呆着。
等尉迟然醒来后,发现汪伦还在,稚嫩的脸上带着惊讶,随后,尉迟然就粘上了汪伦了,汪伦走哪儿他都跟着,一只手还抓着他的袖口。
汪伦回忆到这里,又道:“我大概是一时热血上头吧,就提出了要收养汪伦,那时候我是嘛,权限大,一个上午就办完了手续,从此之后尉迟然就成了我的养子,但是我没让他叫我爸爸,我让他管我叫师父。”
方寻忆不解:“为什么?”
尉迟然道:“他的亲生父母死了,养父也死了,他其实叫不出口的,我知道,我了解这孩子,他那段日子曾经问过,是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会导致这样?他比一般孩子想得多,加上他父亲以前爱研究风水命理之类的,他耳濡目染,就觉得是不是他刑克父母,所以,我就主动提出让他管我叫师父,其实一样,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方寻忆道:“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署长。”
汪伦笑道:“你又来了,别那么客气。”
汪伦起身要走的时候,怀里的猫冰糖却探着脑袋去嗅方寻忆,眼神中也很警惕。
汪伦把冰糖递过去:“忘了给你介绍,这叫冰糖,也属于西北警署的一份子,看样子它很喜欢你。”
可冰糖却似乎很怕方寻忆,掉头就把脑袋钻进了汪伦的腋窝下面,浑身还在颤抖。
汪伦也很奇怪:“冰糖平时很凶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会这样。”
方寻忆无法解释,只得勉强笑了笑。
汪伦走后,方寻忆敲开了尉迟然的房门。
尉迟然开门后,看着方寻忆问:“方sir,有什么指教?”
方寻忆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尉迟然摇头:“不去。”
方寻忆道:“这是命令。”
尉迟然道:“还是不去,你开除我吧。”
方寻忆道:“我不开除你,我会让上面扣你工资。”
尉迟然立即道:“你这是要我命啊,每个月就那么点钱,行了,走吧,去哪儿?”
方寻忆也不解释,领着尉迟然驱车开了十来公里,直到进入华人城东区,尉迟然又问:“到底去哪儿啊?都快进东区了。”
尉迟然淡淡道:“永祥苑。”
永祥苑?尉迟然一愣:“公墓?干什么去?”
方寻忆依然没回答,等到了公墓之后,方寻忆买了一束花轻车熟路地领着尉迟然来到了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有一张女人的照片,但看得出来是老照片,女人的头型和打扮看样子就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模样。
“龚思思?”尉迟然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死于1999年,这谁呀?你以前的朋友?”
方寻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