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也不能动,说又没法说,连个人也见不着,闭上眼是一片黑暗,睁开眼是刺目的光芒。一着急出了一身汗,感到身子有点凉意后,他的感觉才好点了。
黑暗总要比刺眼的光线好,他闭上双眼,尽量让自己放轻松,心中默念:“放松!吸气!”
想什么呢?上班后生活像白开水,上学时又乏善可陈,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追忆的,当然除了守在门外的她。而儿时的记忆,只有两大主题:恐惧和躲避。
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是不愿意回忆的,儿时的记忆被有选择的删除了,越来越凌乱,越来越模糊。上班后的记忆,则是像走马灯一样乱转,一批人上来,一批人下去,你方唱罢我登台,一地鸡毛。只有上学时的记忆,随着赵莺莺的出现,得到了强化和升华。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长时间以为的最不起眼的人在多年之后成了他命运的主宰。
可是,自己和赵莺莺的命运实在是吉凶未卜,幕后力量不现身,不在背后狠狠的推他一把,他就像无帆的船一样在大海里漂游,可遇而不可求。
实在是没什么可想的,他就想起了儿时的那些记忆碎片,自从遇到赵莺莺,他就改变了想法,不再从一堆记忆材料中归纳出一种观点,而是从个别与众不同的事件中找出自己不曾想到的新观点新想法。
他首先从自己被牢牢的束缚在病床上没有半点自由这件事上往前推,想起了自己有记忆时就有人在旁边守着,当然爹娘是没有功夫整天守着他的,守着的人主要是爷爷奶奶还有舅姨等亲戚。他记得那些人都没有好脸色,也记得为了不看这些人的脸色,他不知跑了多少次,却总是被揪回来被暴打。
所以,从那时起,他就认为自己是有罪的,到这个世界来是赎罪的,说不定罪赎完了人生也就到头了。
所以,他才有了在那次冰天雪地中想跳桥的想法,外部的压力他能受的了,内心的绝望才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广场血案发生后,他有了抵抗的勇气,也曾经试图寻找造成自己痛苦的源头,可是没有遇到这样一个绝好的与世隔绝的机会。
这时,不知是幻觉还是外面确实有情况在发生,他听到有人和赵莺莺在说话,还是个男人的声音。
“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全是听大人说的,他生病了,像换了个人。”
一听到生病这两个字,他倒是听别人说过,说是爹娘为了给他治好病,跑了好几百路,跑了几十个地方,有几次都不行了,爹娘硬是靠坚持才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然后就是你爹娘太不容易了,为你操碎了心啊,你一定要孝顺,要听话的劝告。
他一直以为这是夸大事实,施加压力的借口,可是这种说法却是头一次听到。他想抬头却无法动身,护士又很长时间没有进来,尝试了一会没有成功,他便放弃了,继续天马行空的畅想。
这时,赵莺莺的一句话又传了过来,他知道外面确实有人和她在说话。
“你别看我时尚,我可是很传统的,要是当年两家人不产生那么多误会,我娘一劝,我肯定会同意的,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萧叔退学时我爸我妈都还不认识呢,现在我都二十二了,如果你们那时结婚,我就多了一个兄弟或者姐妹,时光真的留不住,时间啊都去哪儿了?”
萧杰听出来了,原来是二哥家的侄子,他今年大学刚毕业,去年考研没考上,今年再想放手博一把,老家里也就是他有时间。不过把他叫来了也好,和赵莺莺能谈得上来。
“既然没别的办法,那就听两个人说话吧。”萧杰就不再考虑别的问题,竖起耳朵。
“我那时上了大学就是万幸的了,哪有心思考研啊,当然,一些心气高的男生高考时没考好,没考上理想中的大学,就咬咬牙考研去了。再说那时大学生都不多,就业门路也很少,再消耗几年精力财力去考研究生,实在是没有必要。”
萧杰知道两人谈得兴起,觉得非常欣慰,也为自己没有早点想到这个侄子,让回家的事产生这么多波折深深懊恼。
“萧叔是喜欢文科的,我的家族也是喜欢文科的,听说同治年间出过一个秀才,去省城参加举人考试,却因为生了一场大病没有考成,第二次考时已经是光绪年间了,没有了状态,自然是名落孙山。我的爷爷说要不是那一场病,我们萧家就是官宦之家了。但是我看来,就是考上了,也不一定能当上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