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之后,东篱与清越之间不紧不慢的“渡魄”总算完成,清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顿觉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如果不是东篱有一搭没一搭问了他许多事情,他可能真的就睡着了。
东篱依旧盘腿坐着,缓缓抬头与清越对视了一眼,他道:“为了防止你再次乱来,我将渡给你的神魄加了一道封印,除非你魂飞魄散,否则任谁也动不了你的神魄了。”
“哈,三分神魄而已,还加密印,小家子气。”清越一挥衣袖,很是不屑地道。
东篱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毕竟当年,他二话没说便将自己的全部神魄与他人做了交换,然而时至今日,他似乎是有意忘记了那些事,又或者说,他不想再提起了。
见到东篱脸色不佳,清越赶紧转换了话题道,“按照南山所说,乾矣的骨蜕救了她,可为何之后又像是要吞噬她?”
“或许不是吞噬,而是一种压制……”东篱沉吟片刻,脸上闪过一丝阴云,他回忆到当时的情景,心中已有一番推测,“有一事我先前并未向你交代,但现在告之应该也不算晚,南山的心悸之症,不是因为曾与乾矣大战,也不是百年前十二御龙城城崩所致……”
清越的脸色逐渐也变了,时常挂在脸上如细雨化春风般的笑容消失不见,他很认真地在听。
“我做了魔界之主没多久,异度彼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撬开了空间大门,虽说只有寸长的一个裂隙,却涌入了大量的异兽,而那时候的乾矣,因为万年来的劳心劳力,已经没有当初创世之初时的神力了,于是他来找我……你知道,我怎可能愿意帮他……”
“然后呢?”清越语气颇冷,他知道东篱所说的这一段历史,正是发生于他已被打入寒冰地狱的时候。
“然后,他又去找了坤兮,那个傻姑娘……”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她去收了那群张牙舞爪的异兽吧?”
“那个傻姑娘,为了兑现给乾矣的承诺,用自己的心脏来承载异兽消散之后沉积下来的浊气,最后,更是毁了自己大半的神魄去堵上了空间大门。”
东篱一口气说完,面上显出了几分疲惫。
“所以,南山因为是始祖神坤兮的肉身,所以,她的心脏深处,至今还承载掩埋着那万古难消的浊气是吗?”清越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有不安,有激愤,有同情,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
“那熊妖的暗系之力可能激活了南山身上的这些浊气,然后乾矣的骨蜕对此立即有所感知,于是自发地对南山身上的浊气进行了压制。”
东篱目视远方,初升的太阳烧红了天边的云彩,又是一夜过去,昨晚百蕊坊的一番惊魂,似乎没有给脚下这座妖界圣都带来丝毫影响,待到密云散尽,阳光普照,周围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昨晚的动静颇大,也不过是一场上妖之间,为了香花美姬争风吃醋的争斗罢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东篱怀里的折耳镜微微震颤了起来。
虽说修为不高,但南山这传音的术法却是练得十分娴熟,东篱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慌忙感知着折耳镜传来的讯息,谁知,只是南山拖长了尾音的一句:“大师兄——你还在——生南山的气吗——”
东篱随即一声轻笑,心下顿时豁然开朗,清越站在一旁,并不知道东篱在笑什么,于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尚未从刚才东篱的一番话语中走出来,此刻心情沉重无比。
“回去吧,南山在等我们。”
“东篱!”清越一把拉住了他,“暗系之力不可不查,即便没有那些兽族身上的线索,你也一定有办法追踪到那股力量的,是不是?”
“当然。”
东篱拍了拍清越的手背,脸上写满了自信。
“好!事不宜迟,我们尽快赶回仙灵山,开启天机寻踪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