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茹的确不太像个死人,虽然,她面色苍白,唇瓣泛紫,许多特征,都符合死人的外观。
但,一个已经死了六天的人,怎可能双眼紧闭,唇不露齿,没有一个尸斑?
脱下斗篷,交给语嫣抱着,柳轻心挽起衣袖,摸向了李渊茹的手腕,然后,在手指碰到她皮肤的下一刻,突然笑了出来。
一个死了六天的人,还皮肤柔软,脉搏尚存?
呵,那些御医,怕不都是傻子罢!
“我要为她解衣查看,看还能不能救得过来,你们,且出门去,回避一下罢。”
细细的摸过了李渊茹的脉,掰开她的眼皮查看了一番,柳轻心便深吸了口气,转头,对在场的其他人,下了“逐客令”。
听柳轻心要为李渊茹解衣查看,在场的众人,除了语嫣,皆是微微一滞。
死者为大。
而且,躺在棺材里的这位,还是德平伯府的嫡女,成国公府少少爷的夫人。
若非有救活李渊茹的可能,柳轻心怕是不会冒着亵渎死者的风险,解她的衣裳的才是。
可……一个已经死了六天的人,当真,是能死而复生的么?!
“我姐姐让你们出去!”
“都聋了,还是听不懂?!”
见在场的众人,都没有要挪动的意思,语嫣顿时便有些恼了。
这大冷天儿的,为了个外人的事,累柳轻心大老远的跑来不说,还一个个,跟木头人似的,在这儿杵着。
怎得?
站这里多瞅一会,就能把人瞅死了不成!
她还想着,赶紧跟柳轻心一起,处理完了朱时泽家的这些破事儿,早早的回德水轩,吃她新出锅的点心呢!
对,还有晚饭。
那厨子,最近在柳轻心的指点下,厨艺飞涨,据说,今儿晚上,打算做烤全羊给“他们”品鉴呢,啧,虽然,大家都明白,这所谓的“他们”,就只有柳轻心一个,是在吃门道的,其他人,都是在吃热闹,但这种事儿,谁会在乎?
总之是,有好吃的,就足足够了,管那许多麻烦事儿作甚!
被语嫣这么一吼,在场的众人,哪还好意思,继续赖着不走?
忙不迭的转身出门儿,生怕再惹了她这母夜叉发火儿,又骂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这里,终究是给李渊茹设的灵堂。
就算,李渊茹是救不过来的,在灵堂里喊叫,也容易惹怒亡魂,给自己沾染晦气不是!
目送着一众人,都出了木屋,放下了门上的帘子,柳轻心才在李渊茹棺材旁边的凳子上,半点儿也不着急地坐了下来,收了刚才时,“准备”解她衣裳的手。
“李夫人装的如此不像,还能被认定是中毒身亡,这是花了多少银子,打点那些来给你瞧的御医?”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挺直了自己的后背。
这些首饰头面,好看是好看,却也当真是沉重的厉害,若不为了出门儿,她可真是,一样儿都不想佩戴,不然,长此以往,她怕是,用不着三年五载,就得被累出颈椎病来。
“再说了,咱俩这般,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就算你不觉得别扭,声音大了小了,让外边儿听了去,也不合适不是?”
说罢,柳轻心深深的吸了口气,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敲了敲李渊茹的棺材边儿。
这位李夫人,怕也是个可怜人来得。
不然,哪就至于,需要乍死的呢!
想约莫一年前,她不也是……
“王妃医术精湛,渊茹佩服。”
躺在棺材里的李渊茹,突然笑了一下,然后,便直直的坐起身来,看向了她去。
“只是不知,渊茹是哪里装得不像,惹了王妃怀疑呢?”
李渊茹的脸色,依然泛着苍白。
若给不知情的人瞧了,八成得当她是诈了尸,被吓得昏死过去。
“哪里都不像!”
“乘鸾宫主这装死的戏码,实在是无聊的很!”
不待柳轻心说话,语嫣便半点儿都不客气的,对李渊茹表示了抗议。
“你不好好儿的,待在你的乘鸾宫,跑来中原,折腾什么呢?”
“就算你想折腾,想寻人取乐,也别累我姐姐,跟着你挨冻呐!”
“这大冷天的,两匹马都拉不稳马车,要是我姐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当心,我掀了你的乘鸾宫去!”
语嫣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衣袖,露出了她手腕上的,象征摄天门的弯刀刺青。
那刺青,与寻常的摄天门杀手不同,刀柄上,有一只惟妙惟肖,像是随时都会眨上一眨的眼睛。
“原来是摄天门的语嫣姑娘,失敬,失敬。”
李渊茹的目光,在遇上语嫣手腕上的刺青后,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又恢复了正常,对她抱拳行了一礼,以示和睦相处,不以兵戎相见。
北摄天,南断念,中州闻风,西乘鸾。
身居四大杀手门派之首的摄天门,素以行事果决,言出必行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