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宁和采薇一同下了楼,夜君正和小连子说着话。见她们下来,两人的眼神即刻朝她们望了过来。小连子见着英宁便道:“琳琅妹妹,你可算回来了,采薇姑姑日日念叨着你。我听凌公子说,你的病都大好了,那你可是要住回家里来?”
英宁还未开口,采薇便伤感地道:“还未好全,暂时还不能回家。”
小连子脸上虽透着几分遗憾,但还是笑着道:“那也是很好了,妹妹比上次回来的气色好多了。”
英宁从楼梯上下来,走到小连子身旁,仰着头问他:“我走了这些日子,你在家里可听娘亲的话了?”
小连子撅了撅嘴道:“我哪里敢不听话,采薇姑姑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连子,你敢在我背后乱说话,小心我明日将你丢到乡下喂猪去。”
小连子跺了跺脚,皱眉道:“你看,总用这个法子威胁我,我不说了还不成。”
英宁噗嗤笑出声道:“她就是逗你玩呢,你次次都当真。”
小连子哎了一声,道:“我自然是要当真的,万一呢?”
采薇在远处咳嗽了一声,假装沉着脸对小连子道:“别在这儿贫嘴了,你快些去收拾厨房,已经没有客人了,今日英宁回来,客栈要早些打烊。”
小连子不再说话,扭着腰往厨房去了。采薇拉着英宁道:“你今日便不回去了吧,就算养病,也不差这一日。”
英宁看了夜君一眼,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夜君沉吟片刻,笑着道:“只一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我们明日再回也可。往后您若是思念英宁,也可到城东凌府来瞧她,不过不要常来便是。”
采薇感激地冲夜君笑笑,柔声道:“哎呀,这可是好,多谢凌公子成全。”
夜君摇摇头,道:“伯母真是见外了,您以后只唤我凌夜即刻。您是琳琅的娘亲,便如同我的娘亲一般。何况您母女多日未见,一定有许多体己的话要说,我自然是要答应的。”
采薇觉得这位凌夜公子确实不错,谈吐优雅,为人谦和,能治好琳琅的病,想来医术也是不错的。怪不得琳琅要舍弃钟公子,分明眼前这位更加优越。
英宁倒不觉得什么,夜君本就是这样的人,表面上永远是一位谦谦公子。谁也猜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至少在她眼里,并不是钟吾期所说的那般阴狠毒辣。
月上柳梢头,客栈里打了烊。他们都上楼了,只有夜君一人坐在楼下的凳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他有种预感,神荼绝不会错过这样好的机会。他本不想答应英宁今夜留下来,只是看着她祈求的眼神,他到底是心软了。
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也要护她今夜安宁。他将带来的阴兵布防在客栈各个角落,只等神荼前来。
夜半三更,客栈里的烛火快要燃尽,灯光更昏黄了些。夜君起身,正要去重新换上一盏,门外忽然想起冰刃相克之声。夜君眉心一皱,从袖口抽出折扇,紧紧握在手里便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数十个皆是黑衣的鬼差,手里的刀都闪着凛冽的寒光。与他们相抗的人,背对着夜君,看背影,有几分眼熟。
夜君迟疑片刻,开口说道:“钟吾期?”
那人回头,冷冷地瞧了夜君一眼,正是钟吾期。夜君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怎么?鬼王大人亲自上阵,要来拿英宁的命吗?”
吾期横眉冷竖,十分不耐地道:“你看不出来,我是在阻止他们吗?我怎会要英宁的命?”
“哦……”夜君意味深长,带着些许不屑道:“那可真是麻烦鬼王大人了。我就是不知,冥界的那位,你的主子可同意你这样做了?”
吾期见他极尽嘲讽,只是此刻不便与他多计较,只沉声回了一句:“我要做什么,都无需旁人同意。”
“甚好,那这些鬼东西就交给你解决好了,我还乐得自在。”夜君说完就进了客栈,并哐啷一声关上了门。
为首的鬼差对吾期道:“鬼王,我们也是奉了冥王大人的命,前来捉拿冥界要犯。鬼王不肯相帮也就罢了,难道还要为难于我们?”
吾期握着手里的龙纹剑,沉声道:“我不管你们是奉谁的命,但你们若想伤害英宁,便要过我这一关。”
鬼差们见吾期似是意志坚决,一时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真的与他动手。毕竟他与冥王的关系匪浅,况以他的功力,他们这群鬼差就算合力,也不是他一人的对手。
正犹豫间,天色忽然诡变,一阵阴风袭来,神荼从天而降。他负手而立,眼神冷淡如风霜,他冷冷地道:“吾期,你当真是要与我为敌?”
吾期抬眼看着他,镇定淡然地道:“我说过,我只要英宁活着。”
“若我叫她非死不可呢?”神荼眼神泛出冷光,叫人不敢直视。
“那你先叫我死了吧,只要我活着,英宁便须活着。”吾期坚定地开口。
神荼连声说了几个好,脸色暗沉地如同头顶的夜空,先前的几颗若隐若现的繁星,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块黑色的幕布,阴沉地仿佛有一场大雨在酝酿。
神荼举起手,身后忽然涌现成百上千的鬼差。他竟如此大动干戈,英宁在他眼里就这样可怕。看来他今夜是不杀了英宁,誓不罢休了。
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