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放在英宁面前。
英宁犹豫了一下,便打开了那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拇指般大小的药丸。她盯着看了一会,便放进嘴巴里。药丸清苦,夜君又倒了杯酒给她。
英宁摆手未接,皱着眉毛生生咽了下去。
不过一会的功夫,她的头开始变得昏沉,脑子里走马观花般地出现戚无殇的模样。
脑海里尽是她小时候,她一点点被父亲呵护长大。她跟在父亲身后,甜甜地喊着爹爹。再长大些,父亲便带她去凡间游历。她最喜欢热闹的凡间,红尘俗世十分有趣。凡间的冰糖葫芦最是诱人,她总是要父亲买两串,美其名曰吃一串,举一串,显得比较阔气。
彼时,父亲总点着她的额头,笑着道:“分明是你贪心不足,哪里来的强词夺理。”
父亲将冥界治理的盛世繁华,他曾牵着她的手,站在那火红的彼岸花丛里,指着一望无垠的冥界,铿锵有力地道:“宁儿,这是为父为你打下的江山,以后就便是你的了。”
后来,与魔族一站,父亲临走时,将她拥进怀里,抚着她的头道:“宁儿乖乖等爹爹回来,爹爹杀了那魔王,再拐回凡间给你带冰糖葫芦吃。”
她并未等来父亲,等来的却是天帝。她那时并不认识天帝,只觉得他不苟言笑,十分威严,身后跟了许多仙子,仙童,阵仗骇人得很。
天帝伸手摸摸她的头,沉声说道:“你可愿随我去天界瞧瞧,那里繁花似锦,光辉灿烂,比冥界好上不知多少倍。”
她年纪虽小,对天界也极好奇,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哄的。她摇摇头道:“你说得天界是很好,我也十分想去看看。只是我还要等父亲回来,便不能随你前去了。多些阁下的美意,英宁不胜感激。”
天帝点头淡然一笑道:“是个好孩子,不过你等不回你父亲了。”
英宁不解问道:“为何等不到,父亲临走时曾说要我乖乖等他回来,还要给我带冰糖葫芦。”
天帝挥了挥手,便有一个小童端着一个托盘向前,上面放着一个小盅。天帝道:“你将这杯清茶喝了,我便告诉你,你爹爹为何回不来了。”
英宁迟疑地瞧他一眼,看他眼神清澈,倒不像是要做坏人。她端起杯子,慢慢饮尽。
清茶飘香,入口的味道却隐约有些怪异。也只是片刻,她便觉得眼前模糊,浑身变得乏力。她忽然觉得上当受骗,眼见着就要晕倒,意识变不清晰前,她仍然执着地问:“我父亲为何回不来了?”
天帝的嘴巴一张一合,她看得不甚清晰,只是他清浅的声音,她还是听到了:因为你父亲死了,永远消失在了这世间,再也不能回来了。
她终于昏沉晕倒,醒来时,便成了玄女宫后人,与冥界几乎没有了瓜葛。
“父亲……”不知何时,英宁早已泪流满面,心痛如斯。
夜君将她揽在怀里,轻柔地替她擦眼泪,细声地哄她。
英宁哽咽出声:“母亲是凡人,活不了那样长久。所以我印象中便只有父亲,我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他待我那样好,我却将他忘了个干净。”
夜君拍着她的背,“不是你的错,你并不想如此。要怪只怪那些心机深沉之人。”
英宁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天帝为何要这般做,为何要让我忘记这一切?”
夜君略思考了一下,才字斟句酌地道:“大约怕你知道了实情,会去找神荼寻仇吧。那时三界生灵涂炭,哪怕是扶一个不仁不义的小人上位,也不能再有什么祸乱了。所以为保安定,便只能牺牲你和你的父亲。”
英宁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她沉沉地道:“我既然已牺牲了这许多年,也是时候讨回来了。”
她起身,眼神望着不知名的某处,坚定而执着。“我这就回去,拿回本属于我的一切。”
“宁宁,此事须好好筹谋一番,倘若一步错了,便是万劫不复。我知你痛苦难受,但切莫意气用事。既然这么久了,再忍一忍也无妨。”夜君紧紧拉着她,唯恐她真这么回去,找神荼算账。
英宁瞪着她,烦躁难安地问:“那你说,我该如何做?明知仇人是谁,难道还要我与他和平相处吗?”
夜君摇摇头:“神荼修为上万年,你才区区几千年,平时又不肯好好修炼,你找下去找他,难道不是去送死吗?”
英宁被他戳中,面露难堪愧疚。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努力修炼,如今也不会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那你告诉我,我先下该如何是好?”英宁不耻下问道。
夜君道:“你回去好好歇息,等精神状况尚佳,我便亲自教你。一定会让你短时间内功力大涨。”
“当真?”英宁问倒。
夜君道:“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钟吾期。”
英宁迟疑片刻,轻声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