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天界没什么品阶的神仙,却被天帝忽然传召,莫名地就摔了他的琉璃盏。在天牢等了那么久,竟被罚去了冥界。她开始想不通,如今倒是有些明白了。绕了这么大圈,只是让她去到她该去的地方。她又想起玄女为何那样快让她和吾期订婚,大概是怕她一心想要回来吧。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布的局,这其中吾期也不知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知晓这些吗?还是跟本和玄女串通好了,只等着她死心塌地地永远留在冥界?
英宁忽地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夜君比她更快,一把就将她拉住:“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玄女宫,问问玄女姑姑,为何要骗我?直接告诉我这一切,让我自己选择不好吗?为何要这般算计我,在她眼里我真的事这样愚蠢无知吗?”
夜君握着她的双肩,清浅的墨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有些事情,不能让你知道。”
英宁定了定问:“何事不能让我知道?”
夜君犹豫了一会,那句话在他舌尖反复纠缠。说与不说,将会是不一样的结局。他还是心疼她的,倘若不说,她还能够好过些。倘若说了,这却是他要的结果。
良久,夜君咬了咬牙,终于说道:“你父亲的真正死因。”
英宁惊诧:“他不是战死的吗?”
夜君放下他的手,掀袍重新坐下,又执起一枚棋子,捏在手里许久,才缓缓落下。他抬头看英宁,眼神坚定:“他是被神荼杀死的。”
英宁倒抽了一口气,攥紧手指,眉目间皆是惊惧,她道:“神荼?为何?”
夜君冷笑了一声道:“只有戚无殇死了,他才有机会坐上冥王的位置。”
“只因为他想要那个位置,便杀了我父亲?”英宁觉得这样的理由无耻可笑。
“宁宁,你不懂。人心不足蛇吞象,当人的欲望在心中渐渐膨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夜君不以为然地道,这样一个理由已经足够了。
“天帝和玄女姑姑可知晓此事?”英宁双手紧握,冷声问道。不知道也便罢了,倘若知道,她是当真再无法面对玄女了。
“从前不知,后来就知道了,但为时已晚,神荼已然坐上了冥王的位置。那时三界刚刚平复战乱,倘若冥界再生乱,兴许又将是一场浩劫。天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派了钟吾期前去护卫。不过好在天帝还算有些良心,怕神荼斩草除根,便将你带到了天界,交给玄女抚养。”
“既然是这样,那如今又为何要我回去?难道现在,就不怕神荼斩草除根了吗?”
夜君沉声道:“神荼现下如日中天,整个冥界都匍匐在他的脚下。甚至连凡间都有他的势力,天帝疑心最是重,怎可能让他一人独大。想来天帝的意思,是让你制衡他而已。”
英宁心中冷笑,这是把她当做一枚棋子了,那时扶神荼上位,如今神荼威胁到了天帝的位置,倒想起她的存在了。“可我对从前的事情并无印象,他们又想让我如何制衡神荼?”
“这些我还未弄清楚,你且等等,我调查清楚了再告知与你。”夜君低头想了一会,又抬起头瞧着她问:“戚无殇死的时候,你虽年幼,也不会全无印象。依我猜想,天帝应该给你吃了逍遥散。”
英宁眼角一跳,问道:“那又是何物?”
“吃了能让人忘记一切的药丸。”夜君轻声答道。
倒真是看得起她了,不去治那神荼犯上作乱的罪名,却要抹杀她的记忆,可真是让人佩服他们的苦心。“可有法子解?”英宁问道。
夜君紧抿嘴角,手指搓着一枚棋子,眉头紧锁,似乎那棋局又被困住。良久,他也没再将那棋子放下,他随手丢到桌子上,啪的一声又滚落在地上。他抬起头,眼神闪烁:“你若记起从前,恐怕并不会好过。”
英宁眼睛里浮现一抹淡淡的哀伤,语气轻微,似在喃喃自语:“他是我的父亲,我有了来处,以后才会有归途。”
夜君起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揽在怀里,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她身上有好闻的醉花间的味道,她似乎在里面加了不少的梨花,清甜的梨花香,让人为之心醉。他抚着她纤细柔弱的背,柔声道:“宁宁,我曾看过一个古方,大概能解逍遥散。只是你须等我几日,我需要试着配一配。”
英宁从他怀里撤出,垂目说了声谢谢,又道:“已经很晚了,我必须回去了。今日的事,谢谢你。”
她正欲转身走,夜君在背后喊住她道:“宁宁,此事你要先忍着,莫要对任何人讲。就连钟吾期也是万万不可的。”
英宁回头问:“为何?”
夜君叹口气:“钟吾期与神荼之间的关系,你不是不知。倘若钟吾期站在神荼一方,你岂不是将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况且,玄女如此神速地将你嫁了出去,你信钟吾期什么都不知吗?或许他也是有意为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