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全新的货物,种类又多,价格又贵,签订交易契约的时间就花费的更多,往往半个时辰还不能成交一单,因为那些东西,挑的他们眼花缭乱,没有人能很快拿定主意,说要什么不要什么。
不过,由于香水在临安城里内院深闺之中名气太甚,商贾们也不敢有太多犹豫时间,毕竟时间就是金钱,慢一步,赚钱的机会可能就溜走了。
不到十天时间,六船货一空。
距离临安较远的商贾,消息不够灵通,等来到回易处,只能感慨,晚来一步,因为回易船队已经对外宣布,本次出海带回来的货物全部售完,没有任何剩余货物!
几天之后,货物交割完毕,几十艘空船组成的船队开赴昌国,在宣威军旧地休整,等待命令。
陆游则从陆路返回临安回易处,路经山阴时回家小住几日,自不必说。
八月中,回易处将督造回易时所欠的物资欠款如数付清,本次回易随着最后一笔钱款给付,宣告结束。
八月底,在船队回到泉州两个月多后,外国使团到达临安一个多月后,回易处正式书面向朝廷复命半个月后,朝廷的嘉奖送达回易处。
杨丛义、陆游、沈缙回易有功,与西洋各国互通物产有无之时,不忘宣导大宋威严,更使西洋法提拉国远垮重洋,不远万里遣使来贺,功勋斐然。
特此加官回易使杨丛义为武显大夫,督领回易处,兼任西作坊使,赐钱塘县内三进府邸一座。
拔擢陆游、沈缙为朝散郎,升任回易副使,赐百金。
护卫回易的一众精武军将校各有升官和赏赐。
随同嘉奖而来的还有朝廷的回易命令,命回易继续进行,并且要求明年船队出海规模要达到百艘,上缴利润六千万贯!
得到拔擢升官的陆游十分高兴。
“杨兄,回易结束,又嘉奖升官,今晚是不是该去庆祝一番,放松放松?”
“不了,莺歌燕舞的,我可没什么兴趣。”
而杨丛义看起来却并不是很兴奋,脸上甚至还有忧虑。
陆游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样,于是问道:“杨兄好像不是很高兴,升官赐宅,是多大的荣耀,放在旁人身上,恨不得马上宴请宾客,广告四方,杨兄却是为何如此?”
杨丛义沉默良久。
而后问了一个问题:“陆兄,你觉得你的官职升的快不快?”
陆游顿时沉默下来,脸上兴奋的神色也很快消失不见。
“你可知道绍兴二十四年四百多个进士,官职最高的人现在所任何职?”杨丛义静静的看着对方。
陆游默然不语。
“状元张孝祥,任秘书郎,正八品。其余多数人不是在等待派官,就是在地方州县担任县丞、主簿,还有州府学堂文教之职。可张孝祥的秘书郎之职不久前被罢掉了,你可知为何?”杨丛义神情肃然。
陆游回到临安不久,他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是以无言以对,只能听对方说下去。
只听杨丛义说道:“陆兄应该认识张孝祥吧?他比你我小上七八岁,二十四年跟陆兄考的是同一科,那年一同参考的还有秦桧的孙子,中了状元之后,朝廷给他授了官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上书朝廷,为岳飞鸣冤,因为此事得罪了秦桧,之后在朝堂上面对秦桧党羽曹泳的主动提亲,闭口不答,直接得罪了秦桧等人,颇受牵连。秦桧死后,他才在朝中站稳脚,几年之内升为秘书郎,升迁速度不可谓不快。但就在不久前,因战和之争,他被恩师汤思退亲自罢黜,逐出临安。若他没有被罢黜,他平步青云升上来的官职,跟陆兄也无法相比,你们两人差距如此之大,难道就是因为张孝祥出生微寒,而陆兄是书香门第吗?”
陆游越听,脸上越挂不住,因为不知道对方为何忽然对他发难。
短暂的沉默之后,杨丛义接道:“有一个词叫做‘捧杀’,不知陆兄听过没有。意思就是要想把一个十分优秀的人压下去,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无限捧高,能捧多高捧多高,捧到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将他的一切都置于众人视线之内。而后,他一旦出现任何一点小错,都可以像捧高他一样,无限放大,最终让他骤然坠落,死无葬身之地,再也不能翻身。张孝祥是不是被捧起来吸引众人目光的,我不知道,但在回易处的你我,包括沈兄,绝对是,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