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谢贻香乱离刀刃加身,言思道这回却毫不惧怕,只是淡淡地问道:“谢三小姐,你可知我们这支‘平倭联军’,恐怕已经撑不过三日了?”
谢贻香不禁一怔,随即坚定心神,怒道:“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却听言思道长叹一声,说道:“双方联军破贼,到头来总会有一方吃亏,但其间‘啃骨’与‘吃肉’的差事,多是少也该礼尚往来、轮流替换才是,如此方可服众。但如今我方将士一路奋战至今,谢三小姐居然还要让我们继续‘啃骨’,似这等损人利己、假公济私的无耻之举,自然是你家那位小道长的意思了,是也不是?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位鬼谷传人肯定还说,倘若我方不肯就范,那便要就地解散掉这支‘平倭联军’,是也不是?”
谢贻香冷冷说道:“你知道便好!”言思道又是一声长叹,摇头说道:“谢三小姐,如今你也是统军之人,想必知晓其中的难处。如何才能让麾下将士真心服从,本就是行军打仗最大的难题。实不相瞒,此番从宁义城到台州府,辗转六百多里,其间大大小小三十余战,皆是由我方拼死‘啃骨’,对此,麾下将士早已是苦不堪言、怨声载道,若非我与孙将军软硬兼施、安抚强压,只怕军中早已生出了哗变。”
谢贻香心中一惊,也不知言思道所言是真是假。随后言思道继续说道:“所以眼下摆在你我面前的顾云城一役,倘若还要由我军将士继续担当‘啃骨’的苦差,只怕也用不着你家那位小道长动手,孙将军麾下的这两千军士便会当场失控,甚至是罢战潜逃,从而令整支‘平倭联军’土崩瓦解,放任倭寇在江浙地界上继续猖獗。如此结局,难道真是谢三小姐愿意看到的?”
这番话直问得谢贻香无言以对,话说她之前听完得一子的分析,决定来找言思道谈判时,本已吃下秤砣铁定了心,说什么也要让恒王叛军继续正面作战。谁知眼见言思道深夜不眠,一直在苦思平倭之策,难免有了些动摇。此刻再听到言思道吐露出的这一难处,谢贻香仔细一想,倒也确是实情。
且不论一路“啃骨”的恒王叛军,就连己方这两千将士一路“吃肉”,只拣轻松的差事,到如今也已颇有微词。要知道杨老将军带来宁义城的这支援军,本是铜陵、宣城和湖州三地的驻军,当中大都是些吃不起饭的穷苦人家,不得已才入伍从军,混一口军粮填饱肚子,如今却要长途跋涉前来剿灭沿海的倭寇,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难免心存不满。
伴随着谢贻香这一犹豫,言思道立刻顺着竿子往上爬,又说道:“时至今日,想必谢三小姐已经心知肚明,此番我等受青田先生之托,要联手平息这场倭寇之乱,我是一心想要兑现承诺,即便有些小心思,也只不过是想借机捞些好处而已;但是你家那位小道长却根本志不在此,从头到尾便没在这些东瀛倭寇身上花半点心思,而是一门心思想要算计于我。敢问谢三小姐,而今外敌来犯,你身为汉人儿女,又是谢大将军之后,于情于理,你到底应该站在谁这一边?”
谢贻香不禁默然,兀自沉吟半响,才缓缓吁出一口长气,说道:“你们二人各有各的道理,我……我不知道。要不你这便随我去找那小道士,大家当面说个清楚?”
听到这话,言思道不禁哈哈一笑,伸手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乱离,反问道:“自囚天村一别,你家那位小道长惨败而归,一直对我心怀怨恨,难不成如今终于肯同我说话了?”
谢贻香微微一愣,顿时暗骂自己糊涂。这二人如今已是势同水火,哪里还能心平气和地交涉?否则自己这一路上又怎会被他们夹在当中传话,累得心疲力竭?当下她只得收起乱离,说道:“如此说来,你们二人谁都不肯退让,又无法坐下来好好商讨,那明日这顾云城一战,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却听言思道嘿嘿一笑,淡淡地说道:“据我所知,宁义城太守的剑印,如今可是在谢三小姐你的手里,就连杨风波杨老将军派来的陈、朱两位副将,暗地里也要听你调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