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渐暗,一片云彩遮挡了月亮,山村荒野中,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在村落最外围的房屋顶上,依稀能看到一道身影潜在此处,监视着村落四周。
隐约间,一阵马蹄声传来,房顶那人立刻半蹲而起,手中多出一副弓箭,他隐在烟囱的后方,弓弦半满,瞄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马蹄声渐渐清晰,隐约间可以看见数名骑士自远处向着山村而来。房顶那人手中弓箭逐渐拉满,箭头直指当前一人。
离着村落尚有百步之遥,几骑突然止步。后面一人仿佛和前面说了什么,独自拍马骑了过来。
那人离着村落百米处,伸手在头顶摇摆两下,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房顶那人立刻放下弓箭站了起来,沿着屋檐纵身跳下,快到地面时,手中长弓拄地卸去下坠之力,稳稳落在地上。
骑马那人吹了一声呼哨,在后面等候的骑士赶上前来,那名弓手也快行几步迎了过去,看他走路姿势,似乎腿脚不便。
两拨人离得近了,便听弓手道:“蚁垤老弟来得好快,这几位便是土部的同僚吗?”
骑马的众人正是宁煜等人,弓手自然便是田垟。田垟不放心众人安危,是以用山竹制作了一副弓箭,守在房上。
宁煜等人纷纷下马,宁煜道:“前辈,久等了。是房主来此看望你们了。”
说话间,往旁边一让,身着斗篷的地鴻便走了过来。
田垟闻言一愣,看着走近的地鴻,直到对方站在面前才反应过来。田垟慌忙扔下弓箭,屈膝便跪,口中哽咽道:“土部丙字房吏员田垟,参见房主!”
地鴻抢前一步,一把搀住田垟,慨然道:“老前辈,万万不可,悠悠百年,你受苦了。”
地鴻将田垟扶正,后退一步,弯腰一礼,歉声道:“丙字房晚辈地鴻见过前辈,我们来晚了!”
同行诸人纷纷见礼。
田垟无语凝噎,苍白的乱发下,两行热泪划过满是皱纹的脸颊。
这一礼,是他百年春秋、一世岁月所换,他当之无愧!
劳累了无数岁月,今朝解放,奴隶们睡的无比香甜,就连地鴻领着一帮人挨屋巡视了一遭都没人知道。房间里,无分男女老少,尽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芝焚蕙叹,物伤其类,看着这群衣着破烂,面黄肌瘦的奴隶,就连这群平日里铁石心肠的密探也是唏嘘不已,心有戚戚焉,随即升起的便是浓浓的恨意。
生杀予夺,掠以为奴,道门中人的所作所为已经碰触到了世人的底限。
其实平心而论,修真界中真正霍乱人间的修真者并不多见,修真者超然物外,一心求道,所求所想只有证道长生而已,对凡俗虽然蔑视,可是也不会过多干涉。但是俗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修真者数以万计,再加上现如今天门破碎,升仙无望,难免会有那么一小撮修真者会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来。要搅乱天下原本相对平衡的大局,有这么一小部分人足矣!
走出最后一间房子,地鴻站在庭院中,久久无言,他的面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宁煜心知肚明,先有鬼罗门屠戮运粮军士在前,再有纤羽门掳掠凡人为奴在后,修真者在世俗眼中的印象已经差到极点,差到足以让凡人将其视为洪水猛兽,生死大敌。如果,此间真相告白天下,凡俗必定人人自危,因为谁也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不会成为道门魔爪下的牺牲者?而且凡人喜欢牵强附会,对于无法解释的现象往往恐惧大于求索,如今道门之事掀出,他们自然而然的会将一些之前无法解释的灾难转嫁在道门身上,如此一来,道门和俗世之间的矛盾将再难调和。
但是凡人所想并不能决定世俗最终的态度,真正掌控人间走向的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们!他们站在世俗的顶点,享有无上的地位、尊崇和财富,他们本以为自己统御天下,拥有一切,可是突然间,他们发现这世间还存在一股不受自己掌控的强大势力,这股势力神秘、陌生,强大无比,甚至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乃至生命。
这怎么可以?!
此类妖物,岂容存于世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已经是古往今来鲜血书就的皇权铁律!
纵观历史,在所有的战争中,种族之争最为血腥,一旦牵扯种族仇恨,双方往往是不死不休。
地鴻眼中寒芒四射,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起,青筋暴露。
人类会恐惧未知事物,尤其是强大的未知事物,可是当生存受到威胁,人类也会奋起反抗。
通过宁煜之前所言,道门中人并非不可战胜,他们也有血肉之躯,也会流血,也会死亡,既然如此,凡人何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