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间游刃有余,长剑所攻必是宁煜要害之处,宁煜却是异常吃力,不光修为不如对方,兵器也不称手,只能且战且退,勉力维持。所幸山上乱石林立,又有树木阻挡,长衫的剑法有些施展不开,宁煜只守不攻,虽然险象环生,暂时性命无虞。不过,交战中宁煜肋下的伤口血流不止,体力渐渐不支,又交手数个回合,一个遮挡不及,腰眼被长衫刺中,剧痛传来,宁煜再难支撑,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还没等宁煜挣扎起身,长衫呵呵一笑,长剑挥过,宁煜只觉手上一轻,匕首已被挑飞出去,紧接着肩头一沉,长衫的剑已经搭在自己脖颈之间。
“说说吧,你到底是谁的人?来我房中又是为了找什么东西?”长衫面色阴沉,他此次出行十分机密而且身负重任,宁煜的刺探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宁煜忍着剧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不用问了,你问也白问。既然爷爷失手了,动手便是,干脆点,别让爷爷等急了!”
长衫双目微缩,冷哼一声,手中剑光一闪,一剑刺在宁煜腿上,宁煜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额头上青筋蹦起,可是却紧咬牙关,不发一言,只是一双眼睛怨毒的注视着长衫。
“好,有种!”长衫一阵冷笑:“我倒要看看你的嘴能有多硬,今天爷就好好消遣消遣你!”说着,又是一剑,刺中宁煜另一条腿。
宁煜又是一声惨叫,剧痛袭来,忍不住全身发抖,再也无法保持半跪的姿势,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双腿鲜血淋漓。他将嘴唇咬的青白一片,牙齿间渗出道道血丝。
“呸!”宁煜用尽全力啐出一口血沫,颤声道:“孙子!有种给爷爷一个痛快!磨磨蹭蹭的,爷爷看不起你!”
长衫一张脸变得铁青,再不多言,手中剑光连闪,转眼间将宁煜变作一个血人。宁煜全身抖成一个筛子,可是口中污言秽语,骂不绝口!
“好!好!好!”长衫被宁煜骂出真火,气的浑身发抖,右手的软剑高高举起,恨声道:“既然你想死,爷就成全你!”
月光下,宁煜双目紧闭,一道银虹在山林间闪起,划过一抹冰冷的弧线。
叮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弧线戛然而止!
宁煜睁开眼,长衫的剑就堪堪停在他的脖颈间,再难寸进。
一道微胖的身影蹲在宁煜身边,两根雪白的手指就停在他眼前,指间是那柄仍在微微颤动的软剑。江湖上说,一个杀手的杀手锏往往很神秘,因为他会巧妙地将它隐藏起来。垢手的手就一直很神秘,哪怕和垢手相识很久的人,也很少会注意到垢手的手。如今垢手的手就停在自己眼前,宁煜才发现,一个屠户的手指竟然是那么的修长,那么的白净,匀称相宜,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山林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长衫的眼睛渐渐瞪得溜圆,一丝惊骇慢慢爬上脸庞,用两根手指接住自己的含怒一击,长衫倒吸一口凉气,丢下剑,转身就逃。
“下次别这么硬气,当兵染上的臭毛病得改改,咱么这一行还得圆滑一些。这次我是恰好赶到了,如果再晚来半分,你就挂了!”
宁煜闻言嘴里嘟囔了一句,垢手也没听清,刚要问问,宁煜已经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垢手将宁煜平放在地上,细心地将伤口敷上药包扎好,站起身看了看已经逃出很远的长衫,自语道:“这就算你正式的入门仪式了吧。”说着话,一步跨出,人已经在几丈之外。
两边的树木如倒退般在长衫眼中闪过,长衫没命狂奔,连头都不敢回,他的内力疯狂涌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逃得再快一些,逃得再远一些。他感觉自己的脚下有几分轻浮,那是内力过度消耗的征兆。可是他顾不得了,一个劲的往前狂奔,渐渐地,林木稀疏起来,眼睛已经能看到官道两边的建筑,只要再近一点,他便能够大声喊叫引起人们的注意,甚至跑进客栈,他知道,久行于黑暗中的人不会轻易让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只要跑进客栈,便有很大机会活下来。他甚至想到,只要今夜能够活下来,他明天便要离开此地,回自己的老家,什么金钱富贵,地位名声,他通通都愿意放弃,只要能够活下来。
“慢点跑,追个人挺累的。”
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可在长衫耳中却如同来自于九幽地府,长衫恍惚中扭头一看,立刻魂飞魄散。只见身侧一道略显肥胖的身影正悠闲地迈着步子和自己并驾齐驱,月光下,一张微胖的的圆脸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不要。饶了……”
肥胖的身影右手一挥,长衫的话音便卡在了喉咙里。长衫觉得自己高高飞了起来,天地一阵旋转,隐约间,他看到山林边缘,一道熟悉的身影没了头颅,缓缓地扑倒在林边的地面上。
垢手停下脚步,蹲在尸体旁边,伸手在长衫怀里摸索出一封书信,抖开借着月光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他将信装好揣进怀里,吹指打了一个呼哨。
十数道人影自山林中现身,留下数人处理长衫的尸体,其余人趁着月色往董家客栈方向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