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莘刚要去上房,却见右厢房二婶杜氏的房间里,一老爷子和杜屠户送着郭郎中出门。
老爷子正是张九莘的爷爷张士贵。
老爷子五十出头,身材中等,两鬓斑白,脸庞清瘦,额头的抬头纹很是明显,但眼睛炯炯有神,下巴留着仔细修剪过的胡须。
他穿着一套灰白色的衣袍,踩着鸠头履,宽衣广袖的样子很是文雅。很难想象他以前是开过镖局的老镖师。
“这两包药,你们拿好,一个内服,一个外敷。”
郭郎中把箱子里的配好的草药递给杜屠户,又拿出一个药瓶交给他,捋着胡子说:
“这是专治跌打损伤的伤药。回头先在杜氏伤口上涂上药粉,每日早晚换药。等结了痂,再早晚服用我开的外药,便能痊愈。”
郭郎中出了院后,张九莘不顾杜屠夫不善的目光,笑脸上前向老爷子打招呼:“爷爷,您总算回来了,这次打猎收获怎么样?”
老爷子却看都没看张九莘,直接引着杜屠户到上房客厅:“亲家,我们里边坐。”
张九莘一愣!
杜氏先是被英娘让人罩着麻袋打了一顿,接着又被钱氏抽的只剩下半口气,还在祠堂的冷黑屋里冻了一夜,伤情自然不轻。
可是。
张九莘没想到的是老爷子对待杜氏的态度,不但给请了郎中,还对杜屠夫十分客气热情,对她却全然不理。
张九莘想不明白,上房却传来老爷子的吆喝声:
“栓子,去你钱奶奶那领几个钱,到张寡妇杂货铺那里给我打坛烧刀子回来,今天我要好好和亲家公喝一杯。”
钱氏闻言从厨房出来,对呆站在院子里的张九莘嘲讽一笑,低声道:“哼,短命鬼,你不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向你爷爷告状吗?呐,你爷爷在堂屋坐着呢,去呀,傻站着干嘛?”
张九莘凝眉不语。
钱氏见到张九莘吃了瘪,冷笑几声,心情大好的多给了栓子二十文钱:“亲家公那么能喝的人,一坛哪够呀,多买一坛,快去,一会兔肉就烧好了。”
钱氏转身鼻孔对着张九莘:“你愣着干嘛,厨房一大堆活要忙呢,难道要我这个老婆子伺候你这个小辈不成?”
张九莘看了眼堂上相谈甚欢的老爷子和杜屠户,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钱氏准备的这次中饭,很是丰盛。
除了木耳腐竹兔肉汤,红烧兔肉,还有一个炸茄盒,就是将肉切成肉末,用面粉、盐、花椒调味做馅,挑大个的嫩茄子做成茄盒,放在油锅中炸熟。
然后是凉菜,一个拌三丝:干豆腐丝、胡萝卜丝,青萝卜丝,调成酸辣味的。另外叫买酒回来的栓子上房顶去拿了一捆花生下来,将花生仁剥出来,用油炸了,撒上盐。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上房客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老爷子把杜屠户让到上座的靠背椅上,又给杜屠户装了一袋烟,慢慢的把火点燃。
“老哥哥,可不敢,我自己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