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自古以来,各宗各门,世家传承之中,绝不乏这样的阴暗算计,只不过鲜少有败露者,一旦真的败露,往往不是毁家灭室,就是提早掐灭。
出现在飞鱼道人手中的,正是其为防万一,留下的后手,要想修士毫无二心的自我成长,还要做出布置,当然不能太过阴狠,甚至都不能明目张胆,修士修行,日夜感受灵气天道,对于事关自身气机气运都极其敏感,即便飞鱼道人,也只能暗中取了风若虚的真血玉符,来借助其中所储存的一点灵机,来追索算计。
至于早已成就元婴境的月沉香,他却连想都未想,元婴境修士,哪怕再差劲,也参悟到一丝大道法则,而想要算计一个元婴境修士,在其成就元婴之后,即便是沉仙海,也会将其真血归还,而留下魂印,以做命符示警之用,而那道魂印,只能算是一道精神烙印,存在与否在于修士本身一念之间,再或者修士真的身陨,才能用来追索凶手,其他再无它途。
而飞鱼道人所掌握的,便是风若虚的真血,当然,这不超过三滴的真血,乃是以道法封禁,存于符箓玉简之内,真正可以用来消耗的,只有两滴,而一旦消耗干净,就再也无法追寻其踪迹。
一个半时辰,以元婴初期修士的飞行速度,周浩三人早已进入克钦之原极深之地,若是外界寻常地域,甚至可能更远,然而克钦之原,本身便是一处诡异之地,别说修士,就是生存其中的毒虫妖物,都不会理清其中地形方位。
横跨万余里的丘原深壑,几乎九成是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本身就极具迷惑,加上此地并非一无是处,而是潜藏奇诡秘境,哪怕三人修为不俗,此时也已经迷失方向,只能减慢速度,逐渐向前摸索。
任何一处人迹罕至之地,都是有其特殊原因的,但人迹罕至之地,不代表没有修士出没,相反,克钦之原这样大名鼎鼎的地方,总是不乏一些冒险者,范九龄就是其中一个。
一身几乎可以和丘原融为一体的服饰,一袭几乎遮掩了大半面容的斗篷,看不清任何奇特之处,作为混迹克钦之原三百多载的老鸟,范九龄几乎对克钦之原核心之地方圆千里了若指掌,而每三十年,他便会离开一段时间,如今再有不到三月,他就准备再次离去。
然而他不甘心,此番离去,他有可能再也没有机会,重入此地,而这将是他一生追寻的终点,然而对于克钦之原中的秘境,却仍然没有半点有用线索,一次次的失望,甚至已经习以为常,但临到最终,却依然悔恨交加。
金丹巅峰,如果不沉迷荒原传说,觊觎其中所谓机缘,自己早该成就元婴之道,但而今却依旧蹉跎岁月,上一次返回,家道衰败,子孙散败,只留下一根独苗传承,如今再回去,只怕已经是垂垂老矣。想到上心之处,范九龄老泪横流,模糊了双睛。
“范爷,您怎么了?”
一道略显青涩的声音,打断了范九龄的回忆,瞬间清醒,这是什么地方?是危机四伏的克钦之原极深,天傀遗迹。
说话的,是范九龄三年前偶然救下的一个筑基初期小辈,名叫唐小贝,别看修为不高,但却出奇的胆大,年岁还不大,一身精灵古怪的念头,时常跳脱。
因为争夺一窝特异的毒虫妖物,和几个修士起了冲突,这个小丫头别看人小,修为不高,却出奇的狠辣灵活,把几个筑基初中期的亡命徒,刷的屁滚尿流,然而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人算计到,就在危机时刻,范九龄路过,抱着一丝生的希望,唐小贝呼救,也不知是因为的确是那几人有错在先,还是范九龄动了恻隐之心,顺手救了她,从此唐小贝就赖在其身边,说是要报恩。
“没,没什么,风沙眯了眼睛。”范九龄伸出有些粗糙的手指,搽去湿润的眼角,解释道。
“范爷,你确定,没有什么心事,要交代小贝?”
唐小贝跟了范九龄三年,虽说平日里,范九龄少言寡语,但古灵精怪的唐小贝,总能找到话题,让范九龄不得不回应,从而少了几分枯燥和乏味。就如在这荒原之中,哪怕遍地看不到多少生机,但范九龄总是能在需要的时候,总在合适的地方,找到可以补充的物资。
范九龄看着唐小贝那一副古怪的眼神,瞬间想到这家伙什么意思,心中顿时整个都不好了起来,怒骂道:“死丫头,你就这么盼着我这一身老骨头交代在你面前,你好收拾尸首,霸占老朽的珍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