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死鬼毛长生心头大惑不解,又猛吸猛喷了几口雪茄烟。
一如先前,烟圈统统飘进了地狱之门。
而更为奇特的,是那把开合不断的金色大剪,竟慢了下来,像其速度跟水中的鱼儿吸气吐泡泡差不多了。
大好良机,竟来得这样容易?
穷死鬼毛长生心头狂喜,倏然飘进了剪刀地狱。
剪刀地狱宽阔无比,怪石嶙峋,怪树丛生,都是黑不溜丢的。
毛长生正茫然无措,不知该何去何从,背后却传来了一个欣悦又急迫的声音:“好烟!好烟!快扔过来!”
毛长生回头,才看清石墙进来处,正站着一个顶天立地、形如参天大树的巨鬼,一只手懒洋洋启动着一把金色巨剪,目望毛长生,正贪婪地吸着雪茄的烟雾。
原来,把守剪刀地狱的巨鬼,是一个异乎寻常的大烟鬼,什么诱惑都形同空零,只有香烟可以让他神魂颠倒。
“这是我的烟,为什么要扔给你?”毛长生立刻想把雪茄扔过去,以减少心头的疑惧,但天生的鸭子嘴巴,忍不住问询起来。
正在这时,近旁突来一阵阴风,扑向了剪刀地狱的门,几个鬼显然想趁机逃出去。
巨鬼不慌不忙一剪刀剪去,顿时传出几声惨叫,五个逃窜之鬼被剪成碎块,转眼灰飞烟灭了。
“嘿嘿嘿,想耍小聪明,可惜这儿没门!”巨鬼冷笑几声,以剪刀支撑下颌,摊着一只手催促,“你那小鬼,快快把雪茄扔过来,我饶你不灰飞烟灭。”
在这巨鬼面前,差不多所有的鬼都是“小鬼”。
毛长生忑忐不安,但心有所求,强打精神靠近几步,晃悠着雪茄,说:“这烟可以给你,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单打独斗,我明显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想强取豪夺,我会立刻弄碎了扔掉。”
巨鬼紧盯着雪茄,贪婪地吸着缕缕烟圈,怕毛长生糟蹋雪茄,小心翼翼的说:“什么问题赶紧说,只要是剪刀地狱里的事,我无所不知。千生气,万生气,不能生烟的气。”
“你看来通情达理,不像流氓恶棍,我就直说了,”毛长生胆气更壮了一些,“你是看门的,进进出出的大小鬼魂,应该一清二楚。”
“放屁!”巨鬼发怒了,“你当老子是看门狗?告诉你小鬼头,老子是剪刀地狱的狱长,是这里的老大!”
“哦,算我看错了鬼,对不起!”毛长生一边道歉,一边半信半疑地说,“是狱长,是老大,怎么会这么辛苦?看门也要亲自出马?”
“你懂个屁,”巨鬼很不高兴,仿佛有眼不识金镶玉,“当狱长的,当老大的,谁不辛苦?乐在其中,你懂不懂?除了有个叫梅异香的丫头,谁也不能同我争这里的老大,谁的剪刀和刀法都不如我。”
穷死鬼毛长生心跳加快了,迟疑着说:“你这么大个鬼,还怕梅异香那丫头?”
“放屁,我谁也不怕。”巨鬼显然有些虚怯了,但嘴上强硬得很,依然是鸭子死了嘴壳硬,“你有什么问题?再不说,我一剪刀剪得你灰飞烟灭,连自己的小鸡鸡也保不住!”
毛长生沮丧地说:“我是来找我的老相好的,不知她现在在哪儿?”
说这话时,声音特别小。
“嘿嘿,贱鬼找贱鬼,”巨鬼高昂起了脑袋,“你的老相好叫什么名字?生得怎样?有什么特长?”
毛长生郁郁地说:“她生得不妖艳,纯朴天真,很合我的心。她以前使看得见的剪刀,现在,剪刀不见了,只用两根手指比作剪刀状,就能剪断很多大树。”
“梅异香?你说的是我的竞争对手梅异香?”巨鬼脸色变了,惶急起来,“梅异香那小丫头竟练成了意念剪?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一副诚惶诚恐状,显然担心梅异香抢他作为剪刀地狱的老大的位子。
“她没有回来?”穷死鬼毛长生惶急了起来,“香儿没有回来吗?她说她累了,要回来休息的!”
“没有,没有,没有回来!有我守门,苍蝇进出也难,可没见到那丫头回来!”巨鬼显得十分不平静来,“真的,我在这儿没日没夜地守着,可没看见梅异香回来!我希望她在外面灰飞烟灭,而不是希望她会来——她若回来,我只能是老二了!”
这话显然不假。
最在意你的,不是最爱你的,就是最恨你的。
毛长生舒展了一下眉头,说:“香儿可不喜欢争权夺利,不像你这大畜生这么俗气。你希望她灰飞烟灭,但这是异想天开,她会大吉大利,安然无恙的。”
巨鬼也不生气,耐心开导起来:“她出去之后,能同谁恋爱上了,那就太好啦!女人都有弱点,女鬼也有弱点,这太好啦!小鬼头,我教你一招高招:先奸后娶,非你莫属!你给她怀上一个鬼胎,她就乖乖听你的话了!你们闹别扭了是不是?迁就她一些,等她生了很多贵娃儿,脾气就改啦……千言万语,要留住她,不要让她重新回剪刀地狱来……啊……”
巨鬼说到最后,惊叫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穷死鬼毛长生听的不顺心不顺耳,一招“恶鬼撒沙”,自下而上,把那支雪茄投进了巨鬼的口腔,烟头触在了喉咙上。
巨鬼连连咳嗽,弯腰伸手去抠口腔里的雪茄,穷死鬼毛长生趁机飘出了剪刀地狱。
剪刀鬼梅异香没有回剪刀地狱,会去哪儿呢?
茫茫鬼蜮,梅异香到底会去哪儿?
她伤心欲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