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坠入大海的石头那般,无声无息,没有回音,没有言语。任凭对方说什么,他都保持缄默。
虽然知道他心情不好,但顾晖还是希望能把事情说清楚。
她叫他:“安宴,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的事情很蹊跷?为什么收购这块地那么久都没有任何音讯,偏偏在我和彭贤琼发生争执之后,有那么多人跑来讨要公道?”
安宴不说话。
她又说:“你先跟我说实话,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原因,彭贤琼故意这样陷害你的话。是不是一个大危机,业诚能顺利处理吗?”
“如果我说是,你要怎么做?”他的下颌线绷得很紧,半晌才说出这一句话。
顾晖哑然失声,他太了解她了,所以并没有将心里的想法透露半句,他就已经猜到了。
安宴沉重的喘息:“你会低声下气的去给彭贤琼道歉!”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
“顾晖你不要这样,你不需要这样做。我说过,任何事情我会替你担着。我生气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我没做到好好保护你,让你卷进来,受到了这样的伤害。”
顾晖有几分无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不由分说:“我现在陪你回去,你好好休息。这几天你的事情我会替你做,在你完全恢复之前,不要操心任何公司有关的事情。”
在顾晖面前,他一直都是一个有求必应的形象。很少有这样命令式的口吻,顾晖知道多说无益,所以默默选择服从。
回家之后吃过药,她趴在软软的沙发上。回想着这件事情的始末,然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之前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温初晗,那时候在学校里对她做过的一切。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这个词用在她身上不太合适,但是最贴切的。
她梦见第一次见温初晗的时候,因为顾妈妈跟她说。小时候在孤儿院门口捡到她时,包裹着她的衣服是一件很名贵的驼色大衣,有人认出那是上海某店的大衣。
她一直觉得,可能亲生父母跟上海有关系。所以不顾一切阻碍独自一人来到上海上高中,甚至,一个人打零工凑自己的生活费。
那时候顾冉静没有陪她到上海上高中,顾晖成天忙的晕头转向。刚入学没那几周因为工作的事一直请假,甚至连军训也没有参加。
她一个人忙忙碌碌,等差不多稳定下来住进学校宿舍的时候,留给她的便只剩那一个最差的床位了。
因为彭贤琼舍不得自己女儿吃一点苦的原因,温初晗从小到大没有住过校,一直都是走读。
但因为温知夏选择了住校的原因,她便也闹着要住校。彭贤琼怕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学校住不安稳,便让人搬了一张双人床进来,占了宿舍大半个位置。
顾晖到达宿舍时,只剩下角落里那个还有些损坏的床。
就是因为缺席这一段时间,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已经跟温初晗打成了一片,关系十分熟络。
不仅仅因为温初晗家世好,长得美,她这种张扬自信的性格,就容易吸引别人不自觉靠近。尤其是罗兰和萧茗,那时候就已经和温初晗是好友。
顾晖因为忙着学习和工作,即便住进宿舍之后,也跟她们没几句话。好不容易等到后来闲下来,那几个人已经打成一片。
无论是吃饭,上课,睡觉,逛街。
几个人总是形影不离,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孤独吗?
其实并不。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心思本就敏感细腻。不敢轻易交心,更何况她从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中过来的。尤其她每天都是生人勿近的样子,更融不进她们的圈子。
直到后来她第一次见到温知夏,顾晖捧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边走边看。路过操场,一个篮球突然就咚咚的跳了过来,落在她的脚边。
“喂。”这是温知夏第一次叫她。
顾晖回头去看他时,正好看见他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
他说:“小学妹,帮我把球扔回来好吗?”
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是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只剩阳光迎面而来,顾晖无意识捏紧了手里的书。心脏砰砰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大概因为刻意注意一个人,后来,顾晖便总是不自觉的寻找他的身影。
会在下午跟着一群犯花痴的女生去篮球场看他比赛,看他挥洒汗水,尽致淋漓的样子。
也看……温初晗亲昵的为他递上水和毛巾时,他笑着接过说谢谢,两个人亲昵互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