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时间:“这么晚了,你爸妈也睡了吧,想回去明天回去也行。”
江复庭不知怎地,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上一次半夜回去,林锦在客厅里打着瞌睡等待他的画面。
他鬼使神差地肯定道:“她不会。”
白唐不明白他说的‘她不会’是哪来的底气,只是他那双黑色的瞳孔里,忽然熠熠生辉,亮起了一直让自己羡艳的光。
白唐默了默,也没再劝阻:“那你去吧,到家给我回个信息。”
江复庭点点头,拦了辆的士,就往家里赶。
到熟悉的小区门口,总觉得像上个世纪的事了一样。
偶尔还有三两个进出的人,大概是出来半夜纳凉,或者组团吃烧烤回来的。
他走到自己那栋单元,并没有急于上去,而是抬头张望了一下。
拔高的楼层捅向天际,这么挨着眼睛近距离看,像是要倒塌下来,压得人难以呼吸。
家家户户的窗格,明明灭灭,他找到了自家的那一层,最大的那一扇就是客厅的朝向。
窗帘已经拉拢上,却依旧能透出里面微弱的暗光。
那光在此刻,仿佛穿过了玻璃,游过了黑夜,温柔又缓步地踏进了心里。
他不再多耽搁,走进楼内。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江复庭一直保持着轻手轻脚,他打开门,没开玄关的灯,几近无声地换好拖鞋。
在走到客厅边缘的时候,他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很浅,却如巨锤敲着自己的耳膜。
江复庭停下,深吸了一口气,才蹑手蹑脚地继续往前走。
客厅只是亮着一个瓦数并不高的
探明灯,看着有些昏暗,但又带着无法形容的温馨。
只见一个淡妆的女人深窝在沙发里,她垂着头,鬓角的发丝从两边落下遮住了眼睛。
不过一段时间未见,却是隔了好几世那么漫长。
林锦因为操劳明显瘦了很多,脸颊上的肉一少,颧骨一突出,再厚的粉底都遮不住时间的痕迹。
她有些凹陷的眼眶,凹进了江复庭的心里,好像心里都被剜了一大块。
自愧和疼惜一下子涌了上来。
江复庭十分小心地在她身畔坐下,但沙发轻微的异样依旧让林锦从警觉的浅眠中醒来。
自从去年经历了一遭蒋黎家里的事情,林锦的睡眠一直不太好,脑子里总会有一根神经,24小时,每分每秒的悬着,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立马惊觉。
她猛地一抬头,看清了边上坐着的人,错愕地愣在那里,以为自己是睡糊涂看错了。
林锦按压了一下眼眶,再睁眼时,江复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她边上浅笑。
坏了!
不是梦!那就是幻觉!
这真的是想儿子,把脑子想出毛病来了!
她直接用力拍着自己的脸,妄想把眼前这个‘幻觉’赶紧拍掉。
江复庭被林锦越来越夸张的反应唬到,连忙抓着她的手:“妈!”
林锦被他叫得一懵,企图分辨这是幻听,还是真的。
“你要是我亲儿子,你掐我一下。”她懵懵地说。
江复庭当她没完全清醒,开了天花板的吊灯,坐下来说道:“我掐您干嘛。”
“你不掐我,那我掐你。”她话一说完,不给江复庭拒绝的机会,就上手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捏。
嘴上说着自己儿子,下起手来是真没当自己亲儿子看待。
“嘶——”江复庭立马倒吸了一口气。
他四肢的酸胀本来就没那么快恢复过来,这么一掐,脸都差点没绷住。
林锦不好意思又心疼的揉着他胳膊,又不敢置信地叹道:“真的啊——不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原本以为,他儿子因为专业的事情和老江不对付,至少要出去待上一个月。
毕竟老江那边——
虽然一开始大发雷霆,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不过,这父子两本身沟通就不多,就算真有个什么真心话,也不会和对方说,大多都是从自己嘴里转出去的。
可儿子此刻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在这,确实把她惊着了。
江复庭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林锦又一下子站起来,往厨房走:“对了,你一段时间没回来,送牛奶的倒是一天没落下,今天的刚好还剩着,我去给你热一下。”
他酝酿到嘴边的话,变成了简单的:“恩,好。”
灶上的奶锅咕噜咕噜翻滚着,气泡破裂的声音抵着里面的玻璃瓶,敲击地乒乒乓乓。
江复庭瞅着锅边溢出的蒸汽,林锦在耳边说一些琐碎又家常的话。
毫无营养,却又能一点点的滋润到人心坎里去。
“你大学了有什么东西要买的,要用的,记得跟妈讲,我提前给你准备好,免得开学前慌张,落东西了。”
江复庭有些忍俊不禁:“我上学以来,落过几次东西?”
他这几分钟下来,把接连几天紧绷的身子都松懈得彻底,连带说话也放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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