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难受让他毫无起伏的心,像被钩子一通拉扯。
那句你是谁的疑问,他半天都说不出口,到了嘴边变成了异常干涩的:“还好。”
白唐假装没事的抬手,正搭他的肩时,被他下意识的侧规避掉。
那只多事的手,就这么尴尬的僵在了原处。
空气里的气氛一时静默下来,怪异得连呼吸都让人觉得不对。
江复庭难受到多待一秒都觉得不自在,他索转往洞外走:“我出去冷静一下。”
欣长的背影离去的时候,不带半点犹豫。
白唐默然地看着他,随着渐去的脚步声,心口好似有什么东西被一块卷去,那无处安放的空油然而生。
他的视线紧贴在单薄的影上,看着那影子慢慢缩小,直到消失在黑漆漆的尽头。
江复庭行至洞外停下脚步。
外面没有风,没有光。
他看着层峦叠嶂的山林,因为没有成片的绿植,险峻的地势一览无遗,石崖像是被刀斧一斩而下,峰不插天,涧不流水。
很静。
这种空无一物的静,却在此刻让他莫名的安心,才泛起的焦躁很快就抚平下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什么,好像自己在那漫长的岁月里忘记了什么。
可是回溯的内容实在是过于浩瀚,像一汪洪流,将那些如尘埃的回忆,冲得零零散散,无迹可寻。
明明就觉得在手边的东西,可一伸手,却又扑了空,任由它从指缝中溜走。
他瞅着自己的手指,心意一动,浊气便
从指间跳出。
这个气息,和那自己待过的冗长岁月里的气息一样,有种与生俱来的契合,好像自己就是它。
他顺着在虚无里习来的本能,指腹轻轻一搓。
浊气忽然一分为二,应着心意化为火苗,悬在指尖,不断跳动。
它是万物。
江复庭下意识的去按了下自己的口,明白了那里藏着什么东西,是混浊青莲的碎片。
虽然还在体内沉眠,但他忽然发现,之前一直让人难捱的抵触消失了,不知从何时起,融在了自己的体里,相辅相成,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他闭上眼睛,将自己体内查探一番,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心口不止有结界,还有破碎掉的制。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拧着眉,自的气息抚过上面的符文时,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每一个符文中都蕴藏着极为纯净的鬼气,那力量的强横显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可是当他试图将那残碎的制抹除干净时,难以言喻的心悸像锥子一样搅着他,和刚才睁眼看到那人时的感觉一样。
他想本能的去亲近,但那揪着他的难受绪,却又让他望而生退。
一直到他在洞口站了好半晌,月光将他的影拉得很长,从这洞口的这一头流转到那一头,他无意识的摸了下口袋,拿出手机。
奇怪的很,明明是不知道的东西,但体就是有固定的记忆,解锁,使用,特别自然而然。
接着他打开了社交软件,看到聊天记录里联系最频繁的人,写着白唐。
这两个字似乎带着独有的魔力,行着光年的速度,可以从格外遥远的地方,像一条银河淌过来,星星点点占据他的脑海。
不知从何处忽然涌起了无端的风,一下子吹到了他心里。
吹散了蒙着厚厚一层的浑浊岁月,他忽然感受到了拨云见月的清明。
眼里仅剩下的浊气也一散而空,他放下手机,立马转。
月亮已在西头,月光像抓了一把沙金,撒进了洞里,把白唐白皙的脸庞晕染得分外柔和。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自己竟然浑然不觉?
江复庭有些意外的一愣。
白唐散漫的靠着岩壁上,双手依旧不修边幅的插着兜。
他微眯着桃花眼,月亮像是躲进了他的眼里,柔和的月光从眼眶溢出来,眼角泛着薄红,晕出几分微醺之态。
两人无言相视了几秒,白唐才悠然开口:“怎么样,你好点没?”
江复庭对着这张熟悉的脸,两人之间好像多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稍稍僵持了片刻,才适应下,回道:“好多了。”
白唐蹙眉端详了他片刻,但是脸上表显然不太好看。
那会在洞里调息时,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察觉江复庭的气息不对,睁眼时,他已经站在岩壁前。
再醒来,他眼里的沧桑和世故让人心惊,难以捉摸,再也不是那个一眼望透的少年。
白唐觉得有些愤懑,愤懑自己的疏忽大意,还好没出什么大问题。
只是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他低叹了下:“你刚才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