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表现,总想证明什么,在自尊心的作祟下,稍微出了点岔子就会敏感得担心那人会不会失望。
特别是面对关系密切,期望越多的人,这种念头会更加强烈,甚至开始不安或心生愧意。
他踌躇片刻,感觉手指比金属壳子都要冷上几分,拧了半晌眉,最终按下了白唐的号码。
结果白唐这个点居然还没有睡,电话很快被接通的那一刻,江复庭心里意外了一下。
“喂,怎么了?大晚上的,是不是惦记师兄。”
明亮又自在的嗓音这会听起来却堵得慌,江复庭用力的搓捻着自己的手,指甲磨掉指腹的一层皮。
他不等白唐说完,声音沉重得打断:“你要来捞我了。”
“啥?”白唐还没从他这突然的话反应过来,就脱口而出一句回答。
大概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听那边的声音他似乎从上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丢脸归丢脸,尴尬归尴尬,可避之不谈就不代表这个事没有发生过。
江复庭艰涩得开口,每个字踉跄着从喉咙里蹦出来,“委托人,死了。”
委托人死掉,白唐在很早很早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
但事太早,早到对他来说是上辈子的事,他已经都记不真切了。
江复庭这种事事较真的人,失误偷懒是不可能的,就是太负责反而怕他把过错全压自己上去钻牛角尖。
只是他虽然现在修为还一般,但行事谨慎,处理普通恶鬼是肯定不在话下,得什么样的人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得手?
白唐暂时先不跟他深究这
事,他直接起去拿外穿的衣服,“你说你大概位置,我去接你。”
电话里的人没有追问他事的后续,也没有刨根问底的了解事经过,反而是先来关心他的安危。
隔着手机,自己心底的郁都能被对方洞穿,白唐再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拨,便将他心头压得沉甸甸的重负消散掉。
江复庭捏紧手机,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我报警了。”
白唐已经换好衣服,不以为意得说:“那我去那个镇上的派出所门口等你。”
“不在镇上。”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可能会在市局。”
还不等他解释,白唐方才得云淡风轻一下子无影无踪,音量瞬间提高八度插嘴叫道:“什么?”
“我今天过来碰上了周祁。”江复庭揉了下刚才被刺激到的那只耳朵。
白唐沉默了一下,江复庭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运气他不知道,他服了,五体投地得佩服。
他头疼得捏了下眉心:“你和警局到底什么缘分,回回都能撞上,人家都说前世五百回眸换一次擦肩,你说你上辈子是怎么人家了,次次擦肩!”
他这嘴刚自己痛快完,又马上戛然而止。
那分难辨的心疼在眼底忽悠一下一闪而过,他上辈子做了什么自己不是应该最清楚的么?
江复庭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听着他无道理可言的胡扯,下意识回怼:“那我上辈子不得跟你相恨相杀。”
结果这话刚好戳进了白唐此刻正多愁善感的心肠里。
十几年来他自以为心若磐石,过去的就过去,过不去的随着月轮转淡化掉。
他以为自己形如僧侣,却不过是将往的浮浮沉沉深藏于沟壑。
风吹一点,散一点,总会有重见天的那一天。
白唐临阵脱逃似的,匆匆转移话题:“行了,我知道你打电话来的目的了。严舫不像别的警察那么好糊弄,总不能再说去散心吧。”
他说着又坐回上想了想:“就说是我托你找人,但荒山野岭找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夜半听闻动静醒来,发现人暴毙家中,其他一概不知,等着我来捞你就行。”
江复庭发挥三好学生的特质,认真听讲认真答应:“好。”
他挂了电话,目光停留在了桌子上,突然留意到桌子上放着的那个笔记本不见了。
浊气化出一条灰线从他手里飞出拉开抽屉,但里面只有几支笔,锈迹斑斑的剪刀,还有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
笔记本的痕迹就像蒸发了一下,无影无踪的。
果然是毁尸灭迹的!
这样看来,估计张艳的魂魄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江复庭只能围绕着房间的边缘查看,对方的下手干净利落,连半点破绽都没留,显然是业务熟练!
还没等他绕到边细看,后就陆陆续续传来低促的脚步声。
江复庭刚好经过一番恶斗脸色苍白,他松散着姿倚在门口,俨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结果差点被把领头的警察给吓到。
周祁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只是碍于到这样做有损形象,硬是端住了。
他难以言喻的看着江复庭,连老好人的笑容都没了,嘴巴一张一合,艰难开口,“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