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街灯一盏盏地亮起。
柔和的灯光穿过街边的胡桃树,照亮了四周低矮的建筑。
以二三层的小楼为主,门前自带小花园,用半人高的白色木栅栏围着,种着各色花草,小巧精致。
这片街区位于巨蜥城中城区的西侧,名为“风信街”,因为街道两侧的花圃种植了大量的白色风信子。
现在是三月份,正好是风信子的花季,白色的花朵充斥着视野,清香怡人,充满了小资情调。
这里的居民多半是中产,以基层官员、小贵族和小公司老板为主。这个阶层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手头上还有点儿钱,对生活素质也有要求。这里房价适中,环境也不错,就成了他们的不二之选。
街灯下,一个女孩安静地走过,纤细白净的手轻轻拂过风信子,来到了一栋小楼前。
一楼侧面的窗户透出灯光,传来煎炒的声音和女人粗大的嗓门。
“别傻站着不动,拿盘子过来装东西!”
“我的天啊,你怎么下这么多沙拉酱,你是想让我破产吗!”
“土豆削好没有?什么,才削了一半,你上辈子肯定是个不干家务的富家小姐。东西快给我,要是等你削完,我们估计要下个月才能吃上土豆!”
听着熟悉的声音,女孩微微一笑,轻轻拉开门,走了进去。
“雪菲,你回来了啊。”
一个高瘦的女人从厨房里出来,连忙上前帮女孩拿袋子。
“嗯,刚从补习班回来。”女孩点头道。
这个气质文静的女孩,正是刚才在孤儿院和陈兴见过面的苏雪菲。
房子里住着她和她的母亲,还有三个阿姨。
不一会儿,餐桌上的食物上齐了,做好晚餐的苏沐珠从厨房里出来,解开围裙随手扔在一边,扶着餐桌坐下。
她神色有些疲惫,没有向往常那样面带微笑地拥抱回家的女儿,甚至没看女儿一眼,就自顾自地喝起了啤酒。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雪菲没有坐下吃东西,而是走到苏沐珠的身边,关心地问道。
苏沐珠扭头看了女儿一眼,冷哼一声,继续喝酒,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苏雪菲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忽然生气,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她从小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心里一急,眼泪就出来了。
一旁的高瘦女人有些看不过眼了,起身说道,“苏姐,你干嘛跟孩子过不去呢。”
另一个矮胖的女人也跟着劝道,“苏姐,雪菲一周才回来一次。难得回家,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是啊,苏姐,雪菲也不容易……”
第三个脸上长麻子的女人也跟着附和,苏沐珠眼睛一瞪,“都反了吗!”
只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们的鼻子,大声吼道,“三只没用的老母鸡,要是你们能下蛋,我至于这么愁吗!”
三个女人顿时面露惭愧,都低着头,不敢接话。
看到姐妹们的反应,苏沐珠似乎觉得自己过火了,语气缓和下来,“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快吃饭。”然后又瞪了女儿一眼,“下次休息的时候早点儿回来,别成天在外面瞎晃,想跟你说几句话都没时间。”
“嗯嗯,下次一定早回,陪妈妈好好说说话。”苏雪菲乖巧地点头。
过了这个小插曲,一家人坐下来,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气氛,其乐融融。
可以好景不长,晚餐吃到一半,电视上忽然播了一则新闻。
“经巨蜥城市政府内部商议,公国议会投票通过,决定下个月开始征收战争特别税,所有适龄且未参军人员,每月需增加缴纳个人所得的百分之零点七……”
听说要增加税收,苏沐珠又开始叹气。
苏雪菲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母亲在愁什么了,激活黑表打了生活费过去,“妈,这个月的钱。”
苏沐珠面露喜色,激活黑表,看到屏幕上的数字,脸又拉了下来,抱怨道,“还是两百金币啊,你们家猫头鹰也是够抠门的了。”
“妈!”男朋友被说,苏雪菲有些不高兴了,用力地跺脚。
“我有说错吗,你看别人家金主,起码一个月五百一千。这个李嘉图倒好,一个月两百金币雷打不动。以前看他又帅又有本事的,以为是个良人,结果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铁猫头鹰。”
苏沐珠叨叨絮絮,不断数落对方。
“妈,人家已经对我们很好了!”苏雪菲提高了音量,“租那么好的房子给我们住,每个月还给钱,你不能这样说他!”
苏沐珠拔高音量,“你懂什么,做我们这行的,吃的就是青春饭!年轻的时候赚不到钱,等年纪大了你就知道惨了!”
见母亲情绪激动,苏雪菲没再争辩,低着头,一言不发。这时,苏沐珠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堆满了笑容,“对了,雪菲,你知道我最近在电视上看到谁了吗?”
“谁?”苏雪菲下意识地问道。
“陈兴啊,以前在乌鸦市的时候,来家里借住的那个小伙子,还记得吗,人家现在可不简单,已经是大统帅了,比那个猫头鹰厉害多了!”苏沐珠献媚地说道,“你要是见到他,可得跟他多亲近亲近,当年他可大方了!”
“妈!”苏雪菲气得嘴唇发白,咚的一下站了起来,“我既然跟了嘉图,就不能再朝三暮四,不然我跟那些不要脸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干我们这一行的,还要什么脸不脸的,有钱就行了。”苏沐珠说道。
“妈!”苏雪菲又气又急,眼泪在眸子里打转。
“哎呀,我的心肝宝贝,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苏沐珠起身搂住女儿的肩膀,有些心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我这都是为你好啊!”
苏雪菲不说话,一个劲地流泪。
苏沐珠见状,也跟着哭了起来,“哎哟喂,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找男人,男人没了,做生意,生意没了,累死累活半辈子,一晚上烧得精光,你说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苏沐珠哭声越来越大,三个老流莺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妈妈……”苏雪菲抱住了母亲,从小到大,她都知道母亲的艰辛。乌鸦市的一把大火,把什么都烧没了,一切都从零开始。
“雪菲啊,你的三个阿姨年纪大了,接不到生意了,我们后半辈子都指望你了啊。”
“妈,没事儿的,再过几个月我就去白塔学院读书了。嘉图给找了导师,到时候毕业了,就能找到好工作,给你和阿姨们养老。”苏雪菲安慰道。
“他当真是要送你去读书,就不怕你翅膀硬了,飞走了?”苏沐珠有些不相信,在这勾栏瓦舍里,她见惯了男人的薄情寡义。
“嘉图不是那样的人,他是真心对我好。”
“真心对你好就给这点儿钱?以他的身份,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嘉图一向为官清廉,又不事杂务,平时只有工资收入。”
“哎,穷书生有什么好的,要我说,还是去找那个陈兴好,小伙儿多机灵……”
“您当年可看不上他。”
“现在不一样了啊,你要是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