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的膝盖,独自一人想着心底浅浅的溪流。
“小姑娘,我老人家千里迢迢而来,又恰逢你心绪不佳。此时故友相逢,正和此景。”一个矮胖的身躯划过层层雨幕,不偏不倚的蹲在了少女的肩头。
夜色幽幽,一向坚强的少女忍不住有些悲怆难决。
她伸手擦着眼睑,抽噎道:“都说萍水相逢,萍水相逢。今天本姑娘潦倒此境,也不怕你看着。不过一定不要和那小子说,不然本姑娘的拳脚可饶不了你。”
赵晴柔抽噎言语,随即又转涕为笑。
原来那个修为不高,旁门左道倒是样样精通的老头变作一个涂满五彩的大花脸望着少女使劲的挤眉弄眼,变着诸多的花样戏法。
“哼哼!别以为这样本姑娘就领你的情。”
赵晴柔擦过小脸,伸手挡住了脸上浮现的两个浅浅梨涡。
远处,那匹走过无数河山如履平地的美人马嘶鸣一声,跨过了左右长道,飞奔到了少女的眼前,打了一个响鼻。
屡屡温热随着马鼻流出,吹起了少女额间飘起的长发。
“美人。”
少年被刘增辉丢在屋中之后,便一直都未曾醒来。仍然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始终不曾将头抬起。
蕴色小和尚点过宝殿烛火,又慢慢朝着偏殿而来。由于是霏霏雨夜,小和尚走的尤为小心。他几乎一步一顿,既想着慈眉善目的师父,又想着和那个奇怪着却又让自己有些感同身受的梦境。
一向心无旁骛的小和尚不知为何有些心绪低落,他努力的想要回想起其中关节之处,无奈一向背经书记忆奇好的和尚却始终无法想起。想不起那个奇怪梦境中慈眉善目的师父,想不起自己为何来到这佛堂。
少年静卧安神,嗅着庙宇之中的阵阵熏香,心神已归,魂魄已定。等到添油的小和尚仔仔细细的添好灯油走到这座供奉着佛陀护法的宝殿之上时,恰逢少年也从昏沉中醒来。两人目光直接触及一处,倒是撞了明月满怀。
“你是谁?怎么来此歇息?”蕴色小和尚有些语无伦次,一时间也忘了称呼施主云云。
少年并不答话,而是瞧向四周,等到将四周大致情况仔细看过一遍,少年才转过目光,望向了同样一脸茫然的小僧。
“施主!怎么在此歇息!”蕴色敛起心神,对着少年作揖行礼。
小和尚纯良心性,也未曾多加揣摩少年到底是何来历。只等的少年望着屋外的漂泊大雨不语,小和尚才试探性的问道:“莫非,施主你也有心事上头,难以拿捏。”
少年吞声不语,仍然斜着脑袋看着远处。
“施主,小僧不瞒施主,我先前也做一怪梦。梦到师父给我讲了许多的道理。心中想来仍然觉得心有余悸。”他拍了拍胸脯,继续自言自语道:“施主可能不知?师父他最不喜言语,又哪来的那么些道理说与我听。”
蕴色双手撑着脑袋,满脸的苦闷。
少年或许也被小和尚的这句话语勾起了兴趣,他转过身子,笑问蕴色道:“小师父,不与人说话,怎么学得来那么些经文奥义。怎么说得清五蕴炽盛?”
蕴色或许也是满腹疑问无处可诉,又加之大雨不觉,只好说给山鬼听。
他伸出一只手指竖在嘴前,打着手势道:“小施主,这个秘密只有我和师父知道,你可千万不要在外面说。”
他说完之后,又略显神秘的靠近少年,正要附在少年耳边轻语之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屋顶响起了一片哗哗之声。
小和尚本深得佛门奥义法理,对于一些什么天人感应之内本就比寻常人知道了解并且讳莫如深的多。此时看着大风骤起,一脸苦涩的小和尚忙不迭身的跪在了佛像之前,念经诵法,只道罪孽。
少年好整以暇,游厉之时神神鬼鬼这些奇诡之事已见过许多。看着大风掀起屋顶,秋风破庐他也并未太觉差异。不过转身瞧向磕头认错的小和尚蕴色之时,沉默的少年不知为何竟然心中好生羡慕。就像不识经文诗书的自己初次见到满腹经纶的先生那时一般。
赵晴柔跨上那匹熟悉的美人马,一路奔驰而来。只有一路平坦而过时,小姑娘才会用压抑不住的喜悦声问着肩上坐着的老人道:“你当真知道李知宇在哪?”
小姑娘形难自胜,刻意压抑的语气有着遮盖不住的欣喜。
“那当然。老夫好歹也是成形百年的精怪。得天地日月精华而生,对于山土感应,大川河流更是了解。不要说他一个李知宇,就是你这楚国亿万黎庶民,对我而言就是那啥来着?”满脸得意忘形的矮小老头撇起嘴角,难得在少女面前抬头自傲。
不过小姑娘虽然看到老头有些喜难自胜。可对这个让她曾经吃过苦楚的老头仍有些历历在怀,有些不可忘却。此时见他一时语塞,小姑娘当即高兴的说道:“莫不是小事一桩!”
老头愉悦答道:“对头,对头!”
这边凄风苦雨,策马狂奔而来。另外一边,却是天摇地动,如山岳崩塌,天地将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