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向前走,你总有惦记,不会轻易睡去。”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时间不多了,胡说八道。我听老蝮说,他遇到你的时候你就跟今天这副模样无差,四十年过去了你不仅没死,连变老都没有,怎么会死在今天?不会、不可能!”
周宇把一百多斤的人抱在胸前,走不了几十米就得停下来歇脚,呼哧呼哧喘出的粗气拍打在妮卡脸上,她也不介怀,反而甜美地笑着。
“好想,就这样被你抱着,一直走到永远呐。。。”
“好、好啊,你要是不嫌弃,我不怕累,我这身子骨,玩铁人三项出身的,混不吝!”
“听我、听我跟你说啊。你脑子虽然机灵,可有的时候还是有些粗心,要时刻提防前后左右,那些潜藏、潜藏在暗处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
“你要干什么?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把嘴闭上!”
周宇怒斥了她一句,加速向前跑去。气愤之下,乱了节奏和气息,又栽倒在地上。这次,他是真的没有力气了,甚至连爬起来、抬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躺在地上,妮卡躺在他胸口。萤石微弱的光芒下,一男一女、一横一竖,从上空鸟瞰如同一个十字架。
“虽然我平素里跟凯茜吵吵闹闹、互不来往,但她是个好女孩儿,而且一心复仇会让她与你同心共路走得更远,别辜负了人家。”
“别说了行吗?大小姐,说的好像你在交代遗言似的。我才不信你会死呢,不可能!”
周宇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持续低烧的妮卡肯定得了某种绝症,医不好的。
“我很满足了,至少在我临死前遇到了你,让我去的有祈盼、有不甘。你一定可以代替我,带着他们打下天音城,消灭厝灵。从此、从此,每个孩子都可以跟自己的父母一起长大。说不定、说不定,他们还会看到灿烂的阳光、七彩的晚霞和浩瀚星宇。”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坏、坏人!”
“我不喜欢你跟我交代遗言,我还是喜欢那个抡圆了扇我耳光的妮卡。”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真的扇过你四记耳光?还、还有,我们真的一起在崤峣之海、巽王神殿和旦雅遗迹历过险?”
“嗯,真的。不仅如此,你还救过我很多次,很多很多次。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那、那简直太好了,原谅我、原谅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不记得了。但与你有过那么许多故事,我为自己感到高兴,没想到我给你留下那么多回忆。不是、不仅仅是,绑架他们要挟你为我取下蝶城。”
“嗨,我也没跟你说实话。在谎言上跳舞,还要比比谁更精彩吗?”
久久,妮卡没有说话。也许,她是在脑补曾经的自己与这坏人相处、经历过的美好时光;也许,她是在幻想外面的世界到底精彩不精彩、无奈不无奈。
“在我的记忆里,自己从未离开过这片黑暗、这个地下城。杜班西亚,虽然贫瘠、虽然潦倒、虽然一无是处,可我还是爱她、爱她,就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
“希望你也能爱一爱我唉,大小姐。这一年来我可没少给你卖命啊!”
“我、爱。。。”
“你爱什么?”
没有人回答,周宇感觉到胸前一轻,妮卡的头滑落旁侧。
“你、你怎么了?”
任凭大都督如何摇晃、如何呼唤、如何恐吓,妮卡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体温从周宇指缝间一点点溜走,仿佛约好了似的,拦都拦不住。调皮的睫毛似乎时不时还要跳动一下,挑逗周宇反复检查妮卡的心跳和脉搏,在一次次失望后达到绝望的巅峰。
也许,死在这样一个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看到、只有周宇陪伴的角落,是她的大幸运。她喜欢安静、喜欢独处,更喜欢与浪漫有关的一切。
哪一个女孩子不是如此呢?为什么偏偏妮卡就要承受肩负如此重托、格格不入的一个?
去吧、去吧,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并不知道,但至少没有那么多等着打救的苦命的人。
下一世,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
直到妮卡的体温完全消失,变得彻底冰冷、冰清玉洁得让人不忍触碰,周宇才慢慢把她放平。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她不是第一个死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但真的希望是最后一个。
好了,这个秘密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总司令病逝的消息会大大打击到联军的士气。眼下总攻在即,所有可能掣肘于此的线索都要终结。他认为,妮卡若是活着应该也会赞同他的决定。
手上没有任何家伙,只有背上的赎罪之剑。就用它吧,周宇折腾了四五个钟头,才用剑锋在萤石之间的软土区刨开一个长条形的凹槽。
把那丫头葬在这里吧。看上去没有风吹日晒、没有蛇虫鼠蚁,唯一的缺点是不太好辨识,自己要留好记号,否则明年来祭奠有可能会走错地方,到时候被变成厉鬼的妮卡干掉可没有人给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