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哦,这是一种图纸。”
“图纸,干什么用的?”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来,腾出一块地方,让我把它展开。”周宇所说的腾出一块地方,实际上是让蜥女往后退一退,他准备把地图铺开在地上。
翻过来调过去地研究了一番,蜥女和薇娅在旁边蹲着任凭寒风刺骨但不敢打断于他,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自己活命的唯一依靠,而他正在工作中。
杜班西亚大陆反馈在地图上的标识标注和地理地貌与库兹和索拉没有什么区别,这是早先大都督在草看时没有发现异常的原因。尤其是那两条蜿蜒曲折最后又回到源头的“河”,周宇此前一直把它们当做是河,现在看来应该是风轮和火轮的运行轨迹图。
当然,周长几千公里、又是地表下作业,如此浩大的工程,想开凿出正圆的地下铁轨道几乎是不可能的,中铁几局都做不到。所以在地图上会出现这种蜿蜒,也让大都督误以为它是河流。
“难怪,那这些小圆点就是车站喽?”周宇跪在地上自言自语,脸上难掩兴奋之情,仿佛埃尔南·科尔特斯(大航海时期西班牙军事家,人送外号“征服者”,消灭了阿兹特克文明)发现了墨西哥。
果然,地图上那条“河”跨过索拉和杜班之间的黑暗在命运峰拐了一个弯紧接着又弧形绕了回去。自己和薇娅,正是在捣毁了悲伤的源泉后从命运峰车站登上了脚下的风轮号。
按照它行进的方向,过了狻城。当然,狻城在地图上没有标注名字,在很久以前也许那里并不叫狻城,而是后来被犬族占领后才重新定义。
接下来,距离下一站比命运峰到狻城要近一些。毕竟两块大陆之间的不毛之地是整个轨道上最长的一段无间断行驶。周宇脸都贴在地图上了,用手指当做尺子不断丈量着两段距离的差异。
五天,这么长。那这么长,大概只需要一天。周宇算计着,也就是说明天就会到达下一站。放眼望去,地图以索拉西亚上十四个圆点为圆心,向外辐射着空间,或大或小。而最北面的那个圆心明显比别的点要大、辐射空间更广。
毋庸置疑,那里一定是天音城。两条“河”同时经过的车站只有这一座,也就是说如果要换乘必须在天音城下车。
更让他震惊的是,另一条“河”也就是火轮蜿蜒向东,在迪克西亚大陆的角上拐了一个胳膊肘弯然后回旋回来。原来地图上早就记载了铁轨的存在,也指明了杜班西亚的出入口,只是自己误认为那是自然现象而已。
不过,即使标注得更明显,看不到运行着列车的大都督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在他看来,文明进度表上走得不比燧人氏族快多久的无主之地,居然存在着两辆地下铁,而且永动着。不是匪夷所思,是天方夜谭。
除了在地图上确认了风轮和火轮的轨迹,另一种标志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种标记为*的符号,在地下城四通八达的网络里杂乱无章地分布着。大小不一,其中最大的*旁边画了三个感叹号,而另有两个稍微小一点的*旁画了一个感叹号。
这些*代表着什么呢?周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某种资源,矿藏、石油、蕴含着巨大能量的晶石一类。如果没有可以提供媲美核裂变释放当量级能源的物质,请问这风轮和火轮是如何永不停歇地奔跑着,还能持续提供照明呢?
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如果能追溯到这一能源的源头,也就找到了恢复幽冥山谷动力舱的钥匙,妮卡就有救了。想到这里,他一阵黯然神伤。就算是得到了电,就算是现在打开合金大门,等待他的就不是一具望眼欲穿的枯骨了吗?
“卡尼,然后呢?然后我们怎么办?”蜥女看他脸上神色一会儿惊喜一会儿失落,不知道他沉浸入何种状态,不得不变着法儿提醒他该做出决定了。
安全,如果论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富人区是最安全的,轻易不会有人在那里动手,即便是周围这些起义军,也要考虑到自己背后的势力来自于五族,他们的对手是厝灵和火王炽,不是这些富家子弟。
至于对前路的设计,周宇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头绪太多不好做决断。尤其是现在老猪头消失了,能够实现鸠占鹊巢计划的目标只剩下二皮狗一个,下一站预计在明天抵达。最理想的打算,就是给二皮狗一个无法拒绝的提案,让他主动让出驾驶舱,在明天下车。
如何做到呢?
“我们去第六节碰碰运气。”周宇打了个响指。
“第六节车厢?那不是富人区嘛,去那里干什么,自取其辱?”蜥女的面皮瞬间变得透明,甚至可以看到皮下的肌肉纤维和血管脉络,十分骇人。
大都督很理解她的心态,自有记忆以来一直通过蹂躏自己的肉体来愉悦别人,尤其是这些富人,使得他们在蜥女的眼中无异于牛鬼蛇神和洪水猛兽。与其与这些人打交道,她自觉不如待在第七节里陪伴战死的几十名起义军。
“非也、非也,不仅不是自取其辱。我倒要赚个盆满钵满。”大都督的眼里泛着精光。
初到杜班西亚,除了凭本事赢来的两百根白条儿,其中一百还送了二皮狗,剩下这些是他、薇娅、蜥女三人的全部家当。不想想办法开源节流、创产增收,最后定是要客死他乡、魂断街头。
自古不怕人有钱,有钱人怕遇老千。大都督心里盘算着最重要的两件事:第一是安全地活下去;第二是想办法赚钱提高生活质量。从第五、第六节车厢过来,看着那些横眉冷对、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富家公子哥和大小姐们,大都督是多么渴望自己也能穿上狼皮大衣,也能吃上热乎乎的烤鸡而不是炸大虫子啊!
退一万步讲,自己一个人吃苦无所谓,奴隶营他又不是没待过,熬苦役一熬就是半年多大都督跟谁诉了一声苦,又挤出过一滴眼泪没有?
没有,他是怕薇娅和蜥女吃苦。一个孩子、一个孕妇,相信自己才选择追随自己。要是给她们都凑不上一顿饱饭,那自己真不用活了,直接打开刚才让他惊愕的车门跳下去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