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蹭着,勉强爬到墙边,寻找着什么有阻力可以摩擦的物事,试探着可否借此逃跑。
夜深人静,除了嚓嚓摩擦的声音,万籁俱寂。周宇找到一块碎石头,用两根手指夹着奋力地切割着脚上的绳索。他粗略估算了一下,把这二十来圈绳索隔断大概需要五十年。
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轻轻响起。大都督警惕地放下石块,闭上眼睛继续假寐。
“卡尼、卡尼,你醒一醒!”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畔轻呼,原来是那个小丫头薇娅。周宇假装刚被她摇醒,睡眼惺忪地盯着她。
“把手抬起来!”薇娅说完,从背后掏出一柄匕首,用两只小手握着使劲儿切割着绳索。
“薇娅,你这是干什么?”周宇纳闷问道。
“嘘,不要说话!我放你走!”薇娅大眼睛忽闪忽闪,在从窗外映照进来的月色里,这是最美丽的东西,没有之一。
“薇娅,你放我走了你爷爷会生气的。”
“管他生气不生气,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吧嗒一声,手上的绳索断了。周宇从她手里接过匕首,咔嚓两下把捆着双腿的绳子也割断。顺时针、逆时针活动这手腕脚腕,还真是有些酸痛。这么个捆法,怕是没等到明天天亮,他的腕子和踝关节就充血坏死了。
“卡尼,这是你的包袱。我刚刚从爷爷屋里偷来的,你快走!下山去,千万别回头,也永远不要再回来这里。听见没有?”薇娅虽然声音稚嫩,但语气却十分坚决。
“为、为什么不要再回来呢?”周宇摇了摇头问。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你还要不要命了?”
“那我为什么不能往山上跑呢,非要下山去?”
薇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看外星人一样。
“没时间了,快跑。你的马在村口老树上拴着呢,记住我说的话!”薇娅拉着他的手,弯着腰领他出柴房去。那滑腻的小手上体温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淋漓的汗珠。这孩子不仅紧张而且焦虑,她担心的到底是什么呢?
悄悄掩好柴房的门,薇娅用手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鬼头鬼脑的周宇。大都督什么都做过,发过传单、校过典籍、印过文件、扫过食堂,不过偷偷摸摸的事情很久没干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小时候去隔壁化工厂偷电缆卖钱买游戏币。
巧不巧的,一个转弯处薇娅低头爬过去,大都督没注意看前路。当的一声,一头撞在村里的铜锣上面。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他整个人被震得七窍生烟,半天没找到东南西北。
“哎呦,我、你真是个呆子!”薇娅一看四周家家户户的烛火晃动,窸窸窣窣有脚步声传来。拧着眉毛用力在地上跺了一脚,拽着周宇,也不管隐蔽不隐蔽了,撒丫子向村口跑去。
“快!一会儿你上马下山,我去把他们引开!”薇娅一边跑,一边手朝着山下的方向指去。身后明显人声嘈杂起来,周宇甚至听到了提利巴里怒喝的声音,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伙举着火把追了上来。
“你、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上山,而要往山下跑?”
“山上、山上是死路啊!你这傻子!”
“那、那你爷爷他们为什么要抓、抓我?”
“为了、为了守住一个秘密!到了,快上马!”周宇和薇娅跑到了村口老树下。周宇把匕首掂在手里,刷地一刀斩断缰绳。他翻身上马,提马原地转了一圈,又看看远处追过来的星星点点,最近的那些大汉轮廓逐渐清晰,约莫也就四五十米的距离。
“来,一起走!”周宇也不管薇娅同意不同意,拉住她的衣领一把提了起来,坐在自己身前。啪啪两记重击砸在马臀上。那马吃痛,飞也一般地向前奔去。
滚滚尘烟中,提利巴里攥着拳头用力地凿在大汉后背上,看着远处消失为一个黑点的逃犯,眼里露出闪过一丝厉芒。
“卡尼,你个傻子!这条路是上山的,你跑错方向了。哎,我真是。。。”薇娅指着前路说。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红日依山、雾霭沉沉,远处壁立千仞一般的山峰映入眼帘。洁白的山峰像极了一件绝美的婚纱;雪白的山头,好似戴着面纱的新娘。
“那、那是?”周宇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那是命运峰!”薇娅咬了咬嘴唇说道。活到快十岁了,这是她头一次离开村子,也是头一次离命运峰这么近。不知道老人口中的那些传说,是不是真的。
“卡尼,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命运峰。”
“我总觉得那里有我要找的东西。”
“你到底要找什么?”
“我、我想找一把钥匙。”
“钥匙?”薇娅陷入了沉思,不明白周宇在说什么。
“薇娅,你知不知道你爷爷他们为什么要绑我?”
“这个,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所有路过这里的外族人都会被好吃好喝招待,然后绑起来。后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周宇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去了哪里就一定是“处理”掉了。小孩子不明就里,他一个刀尖上舔血的人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吗?只是,巴旦村的人为什么要杀死所有途径的人呢?他们要守护什么样的秘密。
也许答案就在命运峰之上。
“薇娅,我要去命运峰寻找那枚钥匙。你是与我同行,还是回去巴旦村?”跑了很久,周宇自觉已经冲出了那些人的追击圈,拉马降下了速度。如果薇娅想要回去,就把马给她,自己徒步上山去。
那丫头看了看村子的方向,又看了看大都督,皱眉摇了摇头,显然很难做出决定。
“我、我想去看一看村子外面的世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周宇,倒映出对大千和七彩的向往。
“那好,那我们就从命运峰开始!”周宇双腿一夹,带着薇娅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