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是漫长无聊的,秦云颐每日把人叫来车上坐坐,真的也就是坐坐而已。她从来不和后宫其他人亲近,就想着利用出巡的时候慢慢和人建立来往,这样出巡回宫,参与到后宫事务中去也不会太突兀。
比她更要适应的是这些妃嫔们,这冷不丁把人叫过来,一上车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生怕被秦云颐拿来折辱取乐。
后来发现,就是过来喝两盏茶,吃点点心,闲聊两句,然后又原样的送回去,心里才大定。
不过多想的人马上想到人在途中,出恭很不方便,水喝多了就免不了出恭。看着贵妃这好看的茶具就开始发呆,这水该不该喝?不会是贵妃故意让她们出丑的吧。
秦云颐也不勉强她们。
有人胆大的能和她说几句话,有人胆子小不愿意开口宁愿干坐着,罗嫔向来在宫里隐形人一样,瞧见秦云颐摆在一旁的棋盘,纠结了小半日,“娘娘喜欢下棋?”
“打发时间。”秦云颐说,她看着她,“你也喜欢。”
罗嫔点头,然后不好意思的说,“入宫后已经很久没有下了。”找不到对手,现教宫女学下棋,她们宁愿去做苦活也坐不住,就算坐住了,就是依照着棋谱下都摆不对位置,对比起自己在闺中的侍女,只能感叹。
“那我们下一盘吧。”秦云颐说,她想下棋了就是找陛下,之前妙雨在的时候,她们也是自小学的琴棋书画,也能对弈两盘。
罗嫔看着文静不争,棋盘上倒是丝毫不让,最后胜了秦云颐两子,高兴的笑起来,片刻后才后知后句的僵在嘴,拿小眼神瞅贵妃,生怕她怪罪。
“果然要和高手对弈,才能知道自己的棋艺是进步的还是退步了。”秦云颐说。“再来?”
两人一直下到车队停下来,到中午休息的时候,韩海利过来说,“陛下等娘娘过去呢。”
罗嫔忙起身告辞。
“多亏你,今日下的很畅快。”秦云颐笑说,“日后无事的时候再来。”
“我,臣妾也许久没下的这么畅快了。”罗嫔也有由衷的愉悦,“贵妃娘娘不嫌臣妾烦的话,臣妾日后多来陪娘娘下棋。”
秦云颐跟齐枞汶说笑时谈及罗嫔善棋,齐枞汶也好奇,后来宣了罗嫔来侍驾时,就特意排开棋盘和她来一局,罗嫔却意外的生疏应对,仿佛新手。
“贵妃说你善棋,朕知道她的棋艺是不错的,能得她一句夸赞,不该是这个水平啊。”齐枞汶说,“难道你是在让朕?”
“臣妾不敢。”罗嫔跪地说,“是贵妃娘娘谬赞了。”
齐枞汶也不缺个下棋的人,此事也就过去了,只是事后秦云颐笑问她,“难道是见了陛下紧张,发挥不了棋艺?”
多好的机会啊,可惜了。
“多谢娘娘在陛下提起我。”罗嫔腼腆的一笑,“我爹是个穷翰林,想把我嫁给他的穷学生,我娘不愿意,干脆给我送进宫来参加选秀,她本意是让我在宫里转一圈,就算最后落选,出来找人家范围到底广一点。”
“没曾想最后竟然选上了。”
“我身无长物的进宫来,有的只有我自小喜欢钻研的棋艺。宫里什么都有,什么都好,可只有喜爱下棋是属于我的。”罗嫔感慨说完,随即不好意思的对秦云颐笑,“瞧我,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秦云颐说,“深宫不知岁月,你不想只活成罗嫔,你还想记得自己是罗氏女。”
罗嫔轻轻点头,“我不想拿我喜欢的东西去争宠。”
“后宫的女人就像春天的花,一茬开,一茬败,这些在陛下眼里都是一样的。”罗嫔说,“陛下既然不肯倾心与我,我又何苦把自己的全部都献给陛下,留住一点自己,漫漫长夜,就没那么难熬。”
“你可真敢说。”秦云颐摇头,“这些话日后不要再提起了,与你不利。”
“我在娘娘面前失态了。”罗嫔起身向秦云颐欠身,站直后有些忐忑不安,“
那以后,我还能来陪娘娘下棋吗?”
“想来就来吧。”秦云颐笑。
罗嫔走后,妙吉咂舌,“罗嫔娘娘看着文静,这说话可真大胆。”
“我倒觉得她聪明。”妙清说,“这样能活的自在些。”
“可是,陛下的女人怎么能对陛下有所欺瞒呢?”妙吉还是想不通,“罗嫔在宫里也不是很得宠,若是能棋艺入得陛下眼,日后能多见几次陛下,可不比现在好?”
“就算入了陛下的眼,陛下又记得多久,一年,两年,若是几年后,陛下也不记得这个下棋好的罗嫔,对罗嫔娘娘而言,那可比现在惨多了。”
“现在只是不得宠,她心态平和,日子还过的去,到那时,可是她的立身之本被陛下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