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前面的银发青丘稍稍退后半步,把对话位置让给了虫豸道三人。
虽然惊于前者这一拳可怕威势,然想想这边八人阵势,三个蛊道宗师仍觉得几方胜券在握。闻言干脆直接扯下脑袋上黑色布罩,露出三张干瘪枯槁、布满了道道虬突如虫般伤痕的可怕面容,沙哑声音残忍至极:“当然都……死了。而且下一个就是你赢行天,我们‘虫豸道’这几年来死在你手上那些同袍之仇,了结就在今天。”
死了,都死了。
马虎马贲两兄弟、面丑心善的莫乍白、曾救过自已一次的李琦,还有那虽始终抱有敌意却耿直到每次都表露出来的壮汉周泽。
虽然与这些人真正认识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但一起经历过这许多事情后,姬亦鸣倏然听到他们死讯……心中还是忍不住浮起许多复杂难明情绪。
一段段曾经的对话在他脑中闪过:
“大小姐失踪前曾吩咐我照看你,昨晚之事是我疏忽了。好在大人及时出手,要是被那群玩蛊的邪祟得手,我都无颜见人了。”
“莫乍白。武道实力比老李差点儿,偶尔也涉猎点蛊术。放心,昨豸道那帮家伙的高手被大人杀的干干净净,剩下几个小喽啰这会儿应该已经逃回凯里去了。”
“三年之内,我必成宗师!”
原来修行者的世界里,人命是如此脆弱、轻贱。
短短几天时间里,因为此事而死在自己面前之人……就有六七个。
他深吸口气,有些担忧地侧头看了看赢行天。
(对方敢一路偷袭杀掉潜龙渊这么多成员,应该有对付他的把握。如果连自称顶尖武道宗师的赢行天都被这些人杀掉,以我半吊子武道……又该如何幸免?)
生平第一次遭遇到生命危机的姬亦鸣,却未产生任何慌乱情绪。
《太一长生诀》心法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在他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内流转着,脑内也不断盘算着各种应对危机之方法。
(不行,我实力与这些存在相较太远。这种程度的对手,根本不是凭智慧就能抹平鸿沟一般的实力差距。唯一的希望……就只有赢行天能战而胜之。)
(我需要做的,就是尽量不影响他战斗。)
他不引人注意地朝后方某座古窑移动了几步,直接将大半身子藏了进去。
——无论怒气值爆满的赢行天,还是自称“刑兵”与“虫豸道”那帮人,都未去注意他这个实力可以忽略不计的小角色。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连对面青丘手下大约相当于武术家水准的两男两女,也已提着昏迷中的闫思光让开了足足三十多米距离。
五名宗师之间的大混战,不是他们这些小角色所能插手。即便尸骨未寒的潜龙渊几人中,恐怕也只有马虎马贲兄弟和清矍老者李琦,能影响到胜利天平向何处倾斜。
……
……
对峙中的两方依旧没有注意到,就在战场外未被气息影响的百多米外,还有一群优哉游哉的看客。
“焉道”组织四人正躲在座造型如马蹄的古窑之后,用眼角余光悄悄看着战场。
卧蚕眉捏碎一枚刚从马蹄窑砖石上扣下来的绿松,在虚空中画了个“太阳讳”,撑起曾肉眼几不可见的透明气芒,将三个弟子全部笼罩在内。
原本就施展了道门敛息诀的四人,身上气息顿时更为隐晦。虽然距离仅有百米,但赢行天、青丘和三个蛊道宗师,都未注意到这边情形。
“怎么样,我说好戏快开场了吧。”
卧蚕眉开口未听见声音,话语却在三个徒弟耳边同时响起:“赢行天手下被杀掉了五个、活捉一个,几乎是他出道以来最大败绩。这种情形下,我们才有机会看到‘行天决’全力施为时的真正威力。不知道他有没有将这门自创功法流传下来……”
“若是没有就可惜了。”见身侧一个弟子忍不住开口想问,他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你们功力不够别开口,听我说就好。能修炼到顶尖宗师境级别的功法,多少年没被人创新了。这赢行天不仅实力强横到变态,天资更是师父我生平仅见。”
“可惜,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一样要死在我欧海潮手里呢。”说到这里,自称欧海潮的卧蚕眉道人突然从口袋里摸出几颗油炸花生米,美滋滋吃起来。
他身侧几位弟子无语地看他油渍麻花的裤袋,心头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我们不是想说话,只是想专心看高手战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