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薨逝,举国服丧二十七日,停禁一切礼乐商娱。如今二十七日虽过,但街市上比之从前仍旧冷清许多,以往戌时的凤鸣大街本该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此刻只有少数的摊贩和店铺开张,更是听不到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了。
一则,叶阳氏族深受东昭百姓尊重,另则,先皇后为护驾而身死,这份情意令官民动容感念,故而百姓此刻心中仍在为故去的国母服丧。
尽管如此,已经闷了一月有余的苏彦能够出门来,已是十分满足,何况有美在旁,他现下的心境实在愉悦。
然而走在一旁的慕云漪谈不上欢欣,却也看不出不悦,只是始终淡淡地不曾说话。
“啊,竟然开了!”苏彦双眸一亮。
慕云漪顺着苏彦的目光看去,是一处馄饨铺子,一个摊头,两张小桌,铺子老板正在摊车前忙活。
“不是用过晚膳了?”慕云漪奇道。
“用是用过了,可每次路过这家馄饨铺子,还是忍不住要吃上一碗。”
“苏将军,您来了!”馄饨铺老板看到苏彦,一阵欣喜,言语里虽以敬重为多,但不难听出相识多年的熟络感。
“怎么今儿个没见老板娘?”苏彦四处张望一番。
“内人有孕六个月了,孕中辛苦,我便不让她出门了。”
“恭喜!”苏彦和慕云漪异口同声地贺了一声。
苏彦更是继续说道:“这是你第二个孩子了罢!老板好福气啊!”
摊头老板挠了挠头,似有些不好意思,“您快坐,今儿还是老样子?”
“嗯,老样子,两份。”
老板看了看苏彦身旁的姑娘,立即会意,笑眯眯道:“好嘞,水在桌上您自个儿倒,馄饨马上下锅!”
苏彦领着慕云漪走到靠里边的那张桌旁坐下,熟稔地拿起桌上的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
端起茶杯,慕云漪有一丝惊讶:尽管这会子摊子上并无客人,可壶里的茶水却是热的,真真是个有心的人了。
“你经常来吗?”
“嗯,小时有一次跟母亲出门,路过这小摊子被香味吸引,可是母亲不准许我吃路边摊贩的食物,后来回到府里,这馄饨的香气一直令我念念难忘,后来又有一次我同父亲到一位老王爷家贺冬,正巧那王府便在这凤鸣大街不远,我便悄悄溜出来,直奔这摊子。”
“然后就吃上了魂牵梦萦的馄饨?”慕云漪笑着,苏彦可真是执着呢。
“却也没有这般顺利,我到了摊子旁边才发觉,我没有银子……”那时的苏彦不过七八岁,平日出入都有仆从跟着,根本不会随身带银子钱袋之类。
“我透过那大锅里升起的热气,看着摊子后这对年轻的夫妻一碗又一碗地盛着馄饨,奈何自己没钱,以为自己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
“结果?”慕云漪看苏彦的模样,便知后来必有反转。
“结果老板和老板娘仿佛看出我的心思和处境,竟把我叫住,还盛了一碗馄饨给我。”毫不夸张,说到这里时,苏彦甚至有些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