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很失望。
黄子澄一如既往,始终不改初心,依然如十年前一般,仗义敢言,直言削藩,但能力有限,实际操作性比较差。
齐泰所言,其实是废话,如果在现在,还有敢起兵造反的藩王,那么朱允炆要召见的就不是他们,而应该是平安、盛庸那些军方将领了。
至于卓敬,比他们两个人要强一些,但强的有限,而且最终还把问题抛了回来
朱允炆努力压抑心中的失望,将目光转向练子宁:“练御史,你有何高见?”
练子宁神情有些凝重,他拱手了拱手,走到殿中,掸了掸袍袖,双膝跪倒:“陛下,臣都察院左都御史练子宁,愿冒死进一言!”
“怎么回事?练爱卿,快快请起!有话站起来说!”
朱允炆探了探身子,抬手道。
“谢陛下!”
练子宁称谢,但没有起身,而是继续拱手道:“臣本布衣,蒙先帝拔擢,才得以立于朝堂,更有幸侍奉陛下。”
“陛下乃千古圣君,文治武功不逊于先帝,如今北方蒙古不敢南下牧马,东南倭寇早已销声匿迹;漠南、东北、朝鲜都已经入大明版图,倭国陷落也是指日可待。”
“陛下派海军远征万里,带回抗寒、抗旱的高产优良作物,让我大明百姓再不受饥馑之苦;陛下推广新式纺纱、织布机,大大降低棉布价格,让大明百姓不再受寒受冻;陛下推广海贸,狠狠打击倭寇,沿海百姓不再担心倭寇袭扰,而且可以出海打渔以及经商,生活日渐富裕。”
“凡此种种,臣就不一一说明了!”
“但是”
终于到正题了。
虽然刚才的话,朱允炆听的舒心,但多年的皇帝生涯告诉自己,这只是开胃小菜。
“请恕臣直言,宗室传承,先帝已误,陛下不可再误!”
众人惊愕,不由得看向书案后的朱允炆!
朱允炆惊愕,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当着自己面说先帝——朱元璋做错了的人。
但很快,朱允炆反应过来,用力一拍桌案:“练子宁,你好大的胆子!”
黄子澄等人连忙跪倒:“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练大人只是一时口误!一时口误!”
练子宁却伏在地上,既不认罪,也不说话。
良久,当气氛压抑的让人受不了的时候,朱允炆说话了:“起来吧,练子宁,把你的话说完。”
“谢陛下!”
练子宁站起身来,脸上无惊无喜,一脸坦然。
“陛下!之前卓大人已经言明,宗室俸禄会越来越高,迟早有一天,举大明全国之力,恐亦不足以供养宗室。所以这套制度必须要改,而且只能在陛下手里才能完成,臣恐后世帝王缺乏足够的勇气、威望以及雄心,来完成这种改革。”
“嗯,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改才好呢?”
“”练子宁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道:“陛下,臣想过三种办法,还请陛下品评!”
“三种?”
朱允炆睁大了眼睛,不错,练子宁,真不错。
“说来听听!”
“是。”练子宁微微思索了一下:“第一种很简单,就是恢复洪武九年的旧制!”
“洪武九年?”
朱允炆愣了一下,这么久远?自己好像还没有出生呢?
但黄子澄、卓敬、齐泰等人的眼神却为之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洪武九年,先帝定诸王公主岁供之数,亲王岁给粮五万石,宝钞两万五千贯,其余实物如锦、棉、丝等若干;郡王岁给米六千石,宝钞两千八百贯,其余实物若干;亲王嫡长子继承,庶子封郡王;郡王嫡长子继承,岁给半始封郡王;郡王庶子赐封六十顷土地,其所生子孙世守之,之后朝廷不再发放禄米。”
“当然,即使恢复洪武九年的制度,也需要调整亲王岁供,五万石仍然过高,按照这个标准,先帝的二十一王,陛下的五子,就需要一百三十万石,宝钞六十五万贯,折合银圆一百三十万圆,这还只是俸禄而已。”
“而在洪武二十八年,在户部尚书郁新的建议下,先帝调整了王公岁供之数,就是如今的情况,先帝还将其定为永制,后世不许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