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侯家?苏文媚疑惑地看着他,只觉得他大约可以帮她找到自己的身世。
“罢了。”顾将军摆了摆手,他手下的人便下了马,替她包扎伤口。行军的人经常打仗受伤,外出时总会带着些伤药。
“张迎,你把你的马给这位姑娘,你与我共乘一匹。”顾将军吩咐道,并将手中的长剑一把丢给了她:“你留着防身。”
“沿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直走,快马加鞭的话,三天便能到中原了。”他对她说完,便骑着马要走。
“等等!”她说:“将军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她将金乌刀在衣袖上擦了擦,勉强弄干净上面的狼血。又将刀插进刀鞘,举过头顶,尽量举到他面前:“这是小女的金乌刀,聊表救命之恩。战场刀剑无眼,还请将军收下,留着防身。”
刀是好刀,漆乌的玄铁,被足金裹着边,十分名贵,光是看起来就很有分量感。可是女人的东西,他不稀罕。
他没理她,扯了扯缰绳要走,苏文媚又喊了一声:“将军!”
他勉强拿起刀来:“本将军收下了。今日举手之劳,你也不必挂怀。”
在顾将军的目光中,她骑上马,渐渐从视野里消失。她总觉得,只要能够找到武将苏家,自己的身世就能揭晓!
忠武侯!
等苏文媚一走,他便嫌恶地将那刀丢在地上。女人的东西,他并不想碰。
完颜容烈第二日发现她失踪,找了三天。
“大王!”一个侍从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前方发现踪迹。”
他走近一看,便是血渍已经干涸的死掉的马,以及狼群七零八落的尸体。他走到一匹死狼面前,拔出它胸口的羽箭,细细端详着。箭尾白色的羽毛,跟自己族类的箭是不同的。他的目光渐渐收紧:“顾家军!”
“大王!”侍从将一把裹着点点血渍的刀举起,单膝跪地:“这是否是您的金乌刀?”
他怎么会不认得自己的金乌刀?熟悉得很!这是当年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命人特意为他铸造的,后来送给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他想起她初见时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她漆黑的眸子,还有她跟乌洛兰对打的时候,有些得意的,笑起来眼角如弯弯月牙的模样,心里便一阵失落。
她被顾将军带走了。
完颜容烈接过刀,狠狠地握着,眼眶里浮现出骇人的光辉,半晌,他的情绪才渐渐平息:“撤!”
苏文媚到长安,已经是三日后了。
长安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街头卖艺人的表演也十分精彩,然而她此刻并没有心情去细细品味长安的繁华。
“请问,忠武侯家往哪儿走?”她朝着路边卖点心的摊贩问。她从顾将军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许端倪,总觉得找到忠武侯家,自己的身世就能揭开了。
“不知道,不知道!走走走!”那摊贩见了她,一脸嫌恶地捂着鼻子,冲她摆摆手,赶她走:“做生意呢,晦气!”
此时,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烟灰色的长衫,有些单薄。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一副风尘仆仆,狼狈至极的模样。她在街头询问了半日,只有寥寥几人给她指路。
路可真远啊。
她牵着马,饥肠辘辘,还受了些风寒。
“姑娘。”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浓重的市井味儿:“你要去忠武侯家吗?我知道怎么走。”
她转头,便看见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人,正盯着她笑,带着丝丝猥琐的意味,然而此刻的她一心去找忠武侯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并没有想太多。
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知道?你可以带我去吗?”
那男人点了点头,就朝前走去:“你跟我来!”
她跟着他弯弯绕绕走了许久,在经过一个长巷子时终于觉察了不对劲,这不就是自己来的时候经过的路吗?
“大哥!”她停下脚步,狐疑地问道:“您确定是这样走的么?”
前面的人转身,双手交叉在胸前,也不说话,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唔”苏文媚只觉得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一块湿帕捂上了自己的鼻子,她想反抗,却觉得浑身无力。接着,便被人捆了塞进麻袋。
“走走走,赶紧抬去满月楼!”
苏文媚是被饿醒的。她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身上的剑没了。她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一间布满杂草和柴堆的屋子,简陋得可怕,连张桌子都没有。
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突然很怀念草原的烤全羊。自从夜宴那晚酒足饭饱后,她就再没有好好吃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