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巴,慢慢低下了头,说了那么多遍,可能自己都说腻了吧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了,没人再说话,嗑瓜子的声音都没了,大家伙齐刷刷的盯着丁勇。
丁勇移步走到窗前,窗外已经渐黑,开始有零星雪花顺风拍打到自己面前的玻璃上,窗户吱呀作响,丁勇感觉寒风顺着窗户缝往屋里爬,钻进他的袖口里,沿着胳膊爬满全身
“冯春,组织几个人,咱们沿路摸摸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狼崽子,不把它制住,恐怕以后大伙都不敢让孩子上学了。”
丁勇想到了自己家的小满仓,今年也七毛岁了,自己和媳妇凤英忙着生产队的事,小满仓天天跟着村里的大哥哥和大姐姐们一起步行去三里地之外的小学去上学前班,心里也是有些后怕。
“不管有几只,一定要赶走它们,否则孩子们”丁勇想着。
“那个,让俺家李坤也跟着去吧,他胆子小,瞅他来气,正好让他跟着练练胆儿”李坤媳妇说完,涨红着脸瞄了一眼村里的屠户张发,张发留着一脸络腮胡子,一米八左右的大个儿,大嗓门子一开口,坐在他旁边的人都觉得震得慌,村里杀猪宰牛的活儿都他干,生产队里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张发跟她对视了下又若无其事的望向别处,这一切丁勇都看在眼里,其实村子里大伙早就风传他俩关系不一般,丁勇一看,这句话也绝非空穴来风。
他想着依李坤媳妇这性格,但凡是她决定了,自己要是硬拧着不让人家去,恐怕李坤今晚是又得被欺负,他想了一下,便有了一计,随即说道:
“张发你会剔肉,你从家带把剔肉刀,咱把狼宰了回来给大伙分狼肉吃。”
“这”张发心里清楚,既然队长开口了,这涉及到集体利益的事,自己膀大腰圆的怎么好意思不去。“行吧,那我回家准备准备。”
说完,张发就急匆匆离开了大队部。
“我也回去告诉我家李坤准备准备”李坤媳妇扭着屁股快步走了出去。
村部的人生怕自己被丁勇点名也都作鸟兽散,只剩下老孙头和赵亚军坐着没走。
“小勇,你随我来,我给你个家伙防身。”老孙头带着丁勇,赵亚军跟在后面,这爷孙三人来到了老孙头家。老孙头脱鞋爬上炕,在炕柜里翻来翻去,不多时拿出个半米多长的黑布包着的个物件儿。
“早些年部队和派出所下来收猎枪,咱有证啊,我就没上交,寻思着啥时候把建军的仇给报了。但自打从那以后这狼就不来了,如今我岁数大了,走不动了,建军的仇,求你帮我报了!”说到这老孙头老泪纵横,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不知是自责还是心疼。
“这还有早年我买的行军帐篷,你都拿去,一定要帮我杀了这帮畜牲!”
丁勇接过这杆猎枪和仅有的两发子弹,他知道这玩意只能贴着脸打,离远了对狼没法造成致命伤,倒是这帐篷真的不错,今晚这天气,保不齐真得用到这玩意儿。
他刚要说点啥,忽听得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听正是冯春的声音,心想着该出发了,便急匆匆的走了,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老孙头。
一个晃神丁勇感觉他在笑,干瘪的嘴唇似乎陷入了嘴巴里,满脸的褶子更加明显了,看不到眼睛甚至没有了五官只剩下嘴巴处的一个微张的黑洞。
可怕极了
丁勇带着赵亚军来到前道和冯春、张发和李坤汇合,还没到近前,就听得冯春嘀咕:
“没一个肯来的,都他奶奶的装孙子,待俺们回来,不给他们分肉吃。”
丁勇苦笑着摇摇头,说道:
“你们都带了啥来?”
“我除了手电筒以外,啥都没带,一直喊人来着。”冯春说。
“一把刀,一包火柴,狼怕火,俺他娘的可不想被这帮畜牲叼走了。”瞟了一眼李坤,张发说道。
“一根绳子,没了”李坤说。
“绳子有啥用,娘们唧唧的,玩跳绳啊?”张发嗔道。
“行了,少说两句,咱们抓紧去羊圈瞅瞅,顺便找点防身的东西,走吧。”丁勇说。
“那我咋办?”,此时赵亚军开口说道。
“你太小了,回家呆着去。”丁勇说。
“不,我跟大伙去,我能给你们探路,我体力好”赵亚军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丁勇叫停。
“你现在去趟我家,替我给你婶跟你弟弟带个话,说我们去找羊,我们去去就回,这是任务,你一定要完成。”丁勇的语气不容反驳。
“好吧”赵亚军说:“那你们小心一些。”
四人没再说话径直向大队部羊圈方向走去。
赵亚军飞奔着跑向丁勇家,村子实在是太小了,很快就跑到了丁勇家。凤英正给满仓讲故事,正准备入睡的满仓听见哥哥来了,也坐了起来。
“老婶,我叔让我告诉你他出去找羊,很快就回来”赵亚军说。
“又丢羊了,你叔自己去的吗?”凤英问道。
“不,还有冯连长他们,好几个呢,老婶不用担心,我这也去了。”
凤英见赵亚军着急走,也没再问其他的了,只是嘱咐下他注意安全,赵亚军在屋地角落的生瓜子袋子里抓了一把后,便飞也似地跑走了。
每次来都会蹭点东西吃,凤英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望向窗外,雪越下越大了,无数的白点在窗前旋转,撞击,再旋转
风吹得院子里扣鸡架的塑料布,哗哗作响
一定是场大雪,好多年难遇的大雪吧。
“妈妈我困了,我们别等爸爸了,睡醒了爸爸就回来了”满仓说。
谁能想到,这一别丁勇就再也没回来过
真的是一场漫天大雪,所有的真相,所有的罪恶都被遮盖了。
真的是好大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