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皆静,宋稚本以为他们可能要卷铺盖走人时,赵辞豪放的笑声在室内肆虐开来,他连道三个‘好’字,对骆驼大加赞赏一番,又举着酒杯对沈白焰道:“能有这样精通阵法的手下,想来王爷比我想象的要本事的多。”
沈白焰没有说话,只是仰脖喝了赵辞敬来的这杯酒,算是受了他的赞扬。
赵辞这人一旦熟络起来,便会发觉他的性子婆妈的简直不大像个将军,闲时并不喜欢讨论刀枪棍棒,也不常说军事兵法,反倒很喜欢打听些家长里短的事儿。
得知沈白焰有一子一女时,他颇为羡慕的说:“一子一女凑个好。虽说我也有个儿子,不过是庶子。嫡女倒有三个,看来是丈人命多过公公命。”
沈白焰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赵辞的幕僚也沉默在侧,似乎有些尴尬,还是宋稚把话接了过来,道:“您家的大姑娘倒与我妹妹一个年岁的,两人在宫里总是见面,倒也称得上熟识。”
“哦?宋家的小女儿也经常被召进宫里去?”赵辞眯了眯眼,他的幕僚略略抬首,终于对他们之间的谈话有了些许兴趣。
“幼薇公主的岁数与她们二人差不多,做个伴罢了。”宋稚轻描淡写的说。
“这幼薇公主眼瞧着都是快要议亲的年岁了,不知太后心中是否有了人选。话说回来,王妃可会替妹妹筹谋?”赵辞似乎对这种事儿极有兴趣,抓住了话头不松手。
“将军说笑了,父母长辈俱在,怎么轮得到我?”宋稚将脸侧的一缕乱发挽到耳后。
“只是王妃有先帝亲赐的珠玉在前,令妹的婚事想要越过您去,恐怕只剩下那一个去处了吧?”赵辞笑了笑,这笑容却令宋稚不大舒服。
沈白焰不轻不重的放下酒杯,扫了赵辞一眼,眸中有警告之意。
宋稚在桌下握住沈白焰的手,笑道:“什么越不越过去的,将军未免想的太多了些。只需门当户对,彼此性子投契便好了。”
宋稚顿了顿,拍了怕沈白焰的手,道:“许多事,终还要看个缘分。”
“缘分天注定,却也能人为。”赵辞知道宋稚有些恼了,便哈哈一笑,随口道:“罢了,咱们不说这些玄而又玄之事,来来,喝酒喝酒!”
宋稚端起酒杯来,只碰了碰唇。
饭后宋稚回到房内,心中仍是不悦,像是有一团火气往上拱,她脱了大氅,随它落在地上,径直朝屋内走去。
流星忙收起她的大氅,朝随后进来的沈白焰打了个眼色。
“稚儿。”沈白焰轻唤一声。
宋稚回过神来,蹙眉道:“为何大家都觉着恬儿有可能会入宫?”
“太后的心思,他们自然是看得明白的。”沈白焰单手提起茶壶,给宋稚斟了一杯茶,递给她。
宋稚接过茶杯贴在唇边却不饮,只是忧虑道:“可皇后却只有一个。”
“皇后之下,还有贵妃,贵妃之下,还有昭仪。”沈白焰见宋稚无心喝茶,索性替她拿了茶杯。
“做梦!恬儿何必扎在女人堆里勾心斗角,简简单单寻个好人家,不好吗?”宋稚激动起来,道。
沈白焰忙扶着她的肩膀,道:“稚儿,你可不要自己吓自己。这事儿也就是个影子,说不准是赵家女儿入宫,恬儿嫁给某个才俊呢?”
“你瞧着赵辞将军方才的口吻,像是乐意女儿入宫吗?”宋稚看向沈白焰,像是从他脸上寻找出某种肯定来。
“若是入宫,只能是皇后。”沈白焰抚了抚宋稚的脸颊,道:“赵辞的父亲乃是文官,虽说官位不高,可作风清廉刚正,在朝中风评极佳。而且盛年自戕只为跟随先帝而去,可谓极忠。赵辞未走科举之路,而是从军。年纪轻轻就建功立业,到了将军之位。一个武将,却出身书香忠孝门第,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儿,自然是皇后的上佳人选。”
宋令是自己拼出一番天地的,没有父辈功勋给他倚靠,没有兄弟可以互相帮衬,唯有这林府算是一大靠山。
而赵辞将军的夫人虽说出身不如林氏,可也是文官清流,说出去并不算丢人。
“这样说来,恬儿还当真不如赵璀。”宋稚想了想,不知这是否是该高兴的事儿。
她今日所经历的事情,自然不会写在多日前的书信之中,宋恬看着手上的这封书信,又怎会知道宋稚对她心中渴望之事,竟是那般的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