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一个孝字大过天。母亲做了吃食让我去吃,我怎能不去呢?”
    宋翎近来琐事缠身,分身乏术,许多事情都压在了周决身上。他今日领着部下在外头奔走了一日,早已疲累。
    刚才从母亲和表妹的盘丝洞里出来,现在还要好言哄着姜长婉,实在心累。
    “我又没说什么,你要吃便去吃。”姜长婉头也不抬的说,只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小小的‘愚’字。
    雅儿怯怯的抬起头来睇了一眼父亲,又偏头去瞧姜长婉的侧脸,嚅嗫道:“别生气。”
    “娘没有生气。”姜长婉面无表情的说。
    雅儿年纪虽小,可对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极为敏感,她在姜长婉的怀中扭了扭身子,从她胳膊底下钻了出来,如一个小土豆一般小跑到了周决腿边。
    姜长婉搁下笔,起身往内室去了。
    周决将雅儿单手抱起,往日朦胧而柔美的烟粉色帷帐此时在周决眼里显得十分碍眼,他大手一挥将帷帐掸开,却因为用力太大而将帷帐一把扯了下来。
    周决有些始料未及,抓着一团帷帐有些尴尬的站着。
    “你这是做什么?”姜长婉立在茶桌边上,正在给自己斟茶,瞧见周决一把扯掉了帷帐,姜长婉以为他是给自己脸色看,心里更加不悦了。
    她将茶壶重重搁到茶桌上,不满道,“使什么性子给我瞧呢?”
    周决十分无语,他有些丧气的将帷帐丢在地上,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不与你争辩。”
    “是不想与我争辩,还是压根就不想与我说话了?”姜长婉有些不依不饶的说。
    他们夫妇二人的争执声隐隐约约飘进了门外若梅、若泉耳中,若泉向前一步,轻道:“夫人这些时日愈发压不住性子了,不知道与那吴大夫所说的心火燥热,是否有关?我瞧着,的确是小姐愈大,夫人的性子愈躁。”
    “我瞧着十之八九是有关的,姐姐,你什么时候寻个由头出去把药抓齐,咱们哄着夫人喝了吧。夫人的性子这样躁下去,若是失了都使的情意,可怎么好?”若梅说话时,紧紧的贴着若泉的耳朵,生怕被旁人听去了。
    若泉皱着眉点了点头,“后日轮到我休沐,我便寻个采买的由头,出去将这事儿办妥。”
    “姐姐小心一些,偏门那边老夫人也插了钉子,你还不如从正门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少些疑心。”若梅上月出去给姜长婉取订在珍宝阁里的首饰,犯懒走了偏门,结果第二日姜长婉就被婆母叫去敲打了一番,说她花钱不知节制。
    “好,我知道了。”虽说只是调理身子的药,可周老夫人的性子若泉她们算是摸得清楚了,这老婆子最爱添油加醋,若是让她知道了姜长婉在吃药,指不定要说成什么样呢。
    若泉与若梅说完话,就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回原处。
    没过一会子,就见一个小丫鬟匆匆而来,“姐姐,老夫人遣人送药来了。”
    她如一只猫儿,快速的送来这个消息,又轻巧的隐去身影。
    若梅和若泉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房门,里头的声音渐渐歇了,
    “你去挡一挡刘妈妈。”若泉道,若梅应了一声,快步走下台阶。
    若泉急叩门扉,听到周决生硬道:“何事?”
    若泉恐声音太高叫外头的刘妈妈听见,又怕声音太低叫周决听不清楚,只好紧紧的贴着门,道:“老夫人遣刘妈妈送固胎汤药来了。”
    若泉此言说罢,只听见屋内姜长婉说了句什么,随后周决便高声道:“你不爱喝就不必喝了!何苦为难自己又为难我呢?”
    若泉心里着急,可又不能贸贸然闯入,正在左右为难之际,眼见若梅与刘妈妈已经进了院子。而刘妈妈身边那个娇滴滴的女子,更让若泉觉得呕心。
    那女子便是周决的表妹,孙芊芊。
    若泉心里虽不舒服,微微一笑,对刘妈妈福了一福,面上看不出一丝异样,道:“刘妈妈和表小姐来了,夫人正与都使说话呢。奴婢这就通传一声。”
    “何必麻烦,姑娘这好嗓子,还愁主子们听不见吗?”其实若泉的并没故意提高声音,只是这刘妈妈故意用话来刻薄她罢了,她自己那把又亮又刺的嗓门,才叫做刮得人耳朵疼。
    若泉刚想回话,就见房门被周决一把推了开来,周决冷着一张脸,扫了刘妈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