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好歹还回应两声,可这阵子他老是走神,有两次连药都忘记喝了,只是看着手里那根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珍珠细簪出神。
阿宝也喜欢珍珠,圆润的,莹白的,一颗能换好多钱,能顿顿都是红烧肉,一口气吃上半个月。
可惜这样漂亮的首饰,一定不会是给她的。
那这玩意儿到底是给谁的呢?
阿宝不确定,干脆就不去猜了。
她已经闻到饭菜的香味了,是一直跟在傅忌身边那两个年纪最大的仆人做的,他们只负责做饭,一般时间都看不见他们。
傅忌在房间里更衣,这些事儿都有另外的人伺候,她只是因为话多,嘴碎,所以显得存在感最强而已。他们吃饭时是唯一彻底安静的时候,阿宝嘴巴里都是肉和菜,嚼两下咽一下,可永远都吃的没傅忌快。
他就动了动筷子,然后喝了两口汤,就不吃了。
阿宝看他整个人就像一个空架子,可是坐在椅子上依旧脊梁挺直,就像是在维持自己最后的那点自尊。
到了晚上乘凉的时候阿宝实在是没忍住,问出了口:“我说,你到底每天在等谁啊?”
“”
没有人回答她。
阿宝也不介意,自说自话:“你等就等吧,不过药还是要喝的,不然人还没到你先昏过去咋办,再躺上一年?”
她这话说的傅忌终于有反应了,抬起眼看她,但还是不说话。
他的眼睛就算是不带感情,也是温柔的可以掐得出水(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忧郁加成),阿宝最受不了这样的眼神,立马投降:“明天山下正好是赶集的日子,我再去帮你打听打听吧。”说完又觉得嘴巴干,跑回去倒水去了。
第二天阿宝还真的下山帮傅忌打听去了,但她也没太放在心上,重点是去集市上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要说现在的生活就已经很不错,像上次来了个青衣的公子,只是待了短短两天,她就觉得很不习惯。
阿宝不希望有人来跟她抢这块地盘,丘祢山上就留她一个人伺候也可以,她烧菜其实也很好吃的。
集市上人来人往,东陵是圣祖皇帝发家的地方,也是他最后落幕的地方,平时也就这么几天热闹一下,换句话说,就是靖国被改了国号,皇帝都换了姓公孙的家伙了,他们这块地方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山高皇帝远,这路赶的实在是心累啊心累。
阿宝在市集上挑了两块厚实耐用的布头,想回去做两块手帕,毕竟傅忌喜欢干净,吃住都是一尘不染,她得随时备好才行,省的吃完饭不擦嘴,不然就是抹的一手油,哪里有个女孩的样子。
心里揣着少女的心事,阿宝脸上就露出了点腼腆的笑意。
可那笑下一秒就被半空飞来的一马鞭给抽散了。
照影是烈马,烈马嘛,都是很有脾气的,除非是认识的人,不然摸两下都要翻脸。
邓藻良赶路赶的也昏了头了,忘了这几天应该是赶集的日子,不然他一定早早地下马,而不是为了图一个快而不停地甩鞭子。
骑着照影进城的时候还挺好,可架不住这马的精气神,放在上京还成,到了这样的小地方,那一看就不是凡品。
人一多,还挤来挤去的,通行就不是很方便。邓藻良本想赶紧跑去丘祢,谁知道阿宝正好搂着布匹站在隔壁铺子前头,她又不看路,自己都走到路正中了也没反应过来。
所以说真被抽到了,那也是活该。
阿宝惊魂未定,等爬起来了再定睛一看,呵,还是熟人啊,那个青衣公子又回来了。
这人一来就准没好事,就是因为听了他的话,那个傅公子才会这样魂不守舍的,在等着谁吧。
阿宝快气死了,村里长大的姑娘,自然学不来贵人们的那一套,开口就想骂娘,可谁知自己还未开腔,马车里头就传出了个清越的女声,声音比她好听,说话比她得体,通篇不带一个脏字儿,可照样听着无比刻薄。
“哪来的野丫头啊”里头那个声音边说边有了动作,只是稍稍地伸了只柔夷出来,撩开了马车的轿帘:“重阳前头才是清明,怎么到了这儿还有人上赶着来碰瓷的,不想活啦~?”
那手纤细柔美,一看就是女人的手。
阿宝把骂娘的话给憋回去了,走上前想看个清楚。
我听着外头的动静,纳闷邓夫子赶车怎么赶成这德行,于是只朝外头看了眼,问道:“我们到了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