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的雨水不像清晨时打的那样猛烈,有点烟雨迷蒙的凄清,雾气淡淡的,无端的就让人很发愁。
一幅画而已,比不上傅忌送我的琉璃殿那样名贵、华美,却足以看出公孙刿的用心。
这样的礼物无伤大雅,我理所当然地就收下了,打算回头收到箱子里,和我那件狐裘放一块儿,然后就再也没有拿出来的必要,积灰了我也舍得。
挺好的,至少我还有点价值,不然怕是连这一卷画都没有,他干脆就让舒窈来打发我了。
想保持些距离,可腰上的手挣不开,力量的压制还在其次,其实没有哪一次我是真心想拒绝的,摆出些姿态来,让他好保持些新鲜感,其余的也就由着他去了。
一次两次地,我很耐心地与公孙刿周旋着,以前还抱了些期待,可现在就只有周旋,或许连他也看出来了,语音辗转就是绕不到点子上,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很明显并不能改变什么。
二人相处时不管是以什么形式,最重要的是心无芥蒂,只是我们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就是想坦诚些,也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生怕叫对方看清自己的底牌,届时就不好收场了。
和他相处时,我有很多次都觉得很快乐,常常回到毓德宫也是笑着的,虽然我和公孙刿之间缺了个好的开头,但从客观点来讲,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看我对跟傅忌就知道了。
我对傅忌那样的好,不管做什么我都顺着他,可到最后,依然是他害了我,还把我抛弃了。
“这画画的是好,我一定好好收着,以便回去好时刻记得侯爷的‘恩情’”衬着迷蒙烟雨,只有站近了才能看清彼此的脸。我拿话继续刺他,光说话还不够,眼睛也跟浸了毒似的,看人都是冷的。
公孙刿今天穿了松色的袍子,大约是刚刚出面收拾了几宗成国公的烂摊子,事情办得不错,只是不好风头太盛,怕又惹麻烦,所以穿着打扮都十分的低调。
我余光一邈,就瞧见公孙刿腰上挂的红玉,更是什么都明白了,哧笑道:“看来最倒霉的不是我,我不可怜,那尤大人才是真可怜,花了大钱从你这儿得了这块玉回去,转头又上赶着给你送回来,连命都搭了进去,这买卖可亏大了。”
尤大人的眼光不错,好歹是老坑的冰种,红的鲜艳,成色又是极润的,老话都说,越往南边羊脂白玉就出的越好,越往北珍珠的个头就越大,像这样的鸡血红埋在地底下,上百年了,沁透了不知是人血还是畜-生的血,越往下的就越红,光是开凿就得凿个把月,再雕成这么一对,没几年的手笔下不来。
看吧,公孙嘉奥对他这个弟弟可真‘大方’,让人家回侯府里闭门不出,等收拾完了才赏下两块都不知过多少道人手的红玉,这样的心胸难找,难怪公孙刿立马就戴在了腰上,大摇大摆的进了宫,这样的恩宠还真是求也求不来呢~
我伸手,却不是回搂,而是把他腰上的玩意儿给拽了下来,拿在手里不住地上下抛闪,山珍海味我吃过,四时盛景我见过,这些都是我从前生活的常态,说出来都不稀奇了,更别提这两块小小的鸡血红,就是随便从我的昭圣宫里找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正因为好的见过太多,于是看什么都没了新意,包括人。
那两块玉被我当成路边捡的石头一样,怎么摆弄都没关系,公孙刿也不在乎这个,只是看着我抛,那傲慢骄矜的德行还跟在广寒宫时一样,十句里有一句好话,那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唉”我叹气:“这几天天天都晦气,抄小道去内省局,结果差点脚滑摔个大马趴,想吃点杏子吧,毓德宫的果子齐开霁也不给我送来,说是怕我火气旺,再吃这个更上火了,谁点都是一炮仗,那可怎么好。”
“”
听听这话,跟个刺头似的,摸一下都不成,回头扎的满手,饶是公孙刿涵养再好,也有点招架不住她这么一溜的滋哒,太监不算男人,说出去也上不得台面。他知道她心里怨,试问女人哪个不想真正找个依靠,能交给别人做的何苦自己一个人瞎使劲,可说侯府落寞的是他,如今扳倒洛家的也是他,总是他有理,她被傅忌抛弃过一回,已经没了再试探一回的勇气,有心想断了联系,可偏偏名不正言不顺,站在这儿连指责他的立场都没有,好比他们露水姻缘,见光了就散,那还谈什么将来?
说了要让她做侧妃,实际也只是床第间半真半假的许诺,还不如情话来的真,乾寿宫那日并非他不愿进宫,他在侯府的焦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