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已经是意外的恩赐;
虽然从一开始,整件事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是真的欢喜。
只是可怜齐开霁才欢喜了没多久,转眼就被无情的现实打败了。
我在毓德宫愣是没抓到香桃子,稍稍收拾了下,便打傅宝音那儿来找到了齐开霁,问了司膳房的小内侍,都说他今日不当值,于是我又多走了几步,理所当然地在广寒宫寻到了他的身影。
齐开霁没事做时总是喜欢来这儿,在他为数不多的印象里,从没有冷宫是这个样子的,会有人在里头种植花草,日复一日地改善环境,广寒宫里每日都是清汤寡水,也没见她们皱过眉头,更别提冷宫里还有个她,那么臃肿,朴素的青蓝袍子,在她身上也是美的。
褪下锦衣华服,去伪存真,才是一个活生生的吕仙仪,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瑞贵妃,她会故意欺负老实的祁贵人,会指使所有的人心甘情愿地围着她团团转,有时她做的那些事儿真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可一对上她的眼睛,你就会情不自禁地对自己说——下一次吧,这一次也没什么,等下一次吧。
下一次,再和她生气好了。
现在的冷宫连个废妃都不见,也是,皇帝的脾气跟老虎须一样,摸一下都要抖三抖,眼下璟妃正得其时,旁人就是故意犯个什么错,他也不见得愿意去管,都漠视到这个程度了,女人们的心都一个赛一个的凉,从前是怕犯错,现在干脆连错也不敢犯,圣上又不理她们,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恨璟妃不要脸,连枕头风都不吹,好歹劝一句雨露均沾呢,一个人霸着圣上去了行宫,这叫什么事儿!
不管齐开霁有没有注意到,我直接上前,走到他身边蹲下,冲地上那堆稀稀拉拉的花草看了一眼,而后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指指点点道:“你可别动这块地方了,静香好容易一盆水半盆土地养活这些宝贝,你多来几回就全给霍霍了,当心回去我告诉她,下次你再来毓德宫她把你给打出去。”
“我这不是没事儿做,来这儿打发日子嘛~”齐开霁无语的看着我:“怎么说的咱们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么”
“既然你说到了这事,那索性就把话说开了吧”我拍拍身上的灰,抬眼示意齐开霁竖起耳朵听好:“那天我是骑虎难下,舒窈铁了心要把我从彻侯身边赶出去,若是我再不请旨,嫦云和四皇子都要被拖下水。”有些话说出来伤人,我想了想,还是采取了委婉点的说法:“我也不瞒你,再过不久,我可能就不在宫里头,你还做回你的掌印,跟着南翮好好学本事,跟他一起扶持嫦云,御前秉笔监是肥缺,南翮往后也少不得会叫你填上,届时大家皆大欢喜”
“哦”齐开霁直接无视了我的一大串说教,直隆通道:“你嫌弃我是个太监。”
是嫌弃,可嫌弃还不能明着说,这才是最头疼的。
我眯起眼,察觉到气氛开始变得诡异,只好撇过头,违心道:“你想多了。”
“哦”齐开霁道:“那也说不准,你就是嫌弃我了。”
他低着头,不难看出脸上已经显出点难堪,本来就白,不抹粉也白,粗看跟普通的少年没什么两样,就是粉面红唇的,多了点阴柔之气。
太监娶亲,比老鼠精娶亲还说不响嘴,这就不是人干的事儿,尤其是当心上人摆明了不待见自己的时候,这种难堪就跟一把松散的长针一样,刺的人无孔不入,怎一个疼字了得。
高兴了没几天,正主就找上来了,连个白日做梦的机会都不给,也忒不仁道。
说说就说戗了,这天还能不能好好聊下去了。
我纵使有满腹的牢骚和道理,也不好在人家这样难堪的时候再浇一层油,只好暂且先按捺着,跟他掰扯些不相干的。
看我这样,齐开霁心里喘了口气,心说总算是绕过去了。
他求的不多,送到怀里的谁不要谁是傻子,瑞贵妃的脾气没法改,硬掰她到头来还得把自己气死,齐开霁早就看出来了,这人还是和刚开始的一个样儿,还是那么自私,凡事只想着自己痛快了,就不管他们的死活。
所以他得自己想法子,自己揭了短没什么,脸皮对他而言早就不重要了;
不管如何,只要能保住名义上的称呼,他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