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崖面无表情看着火星表面,心里想着很多事情。
那条狗去了哪里?那个叫彭郎的人又去了哪里?柳十岁为何不在这里?赵腊月为什么还没有来?
经过柯伊伯带,路过那个不吉利的小行星,进入太阳系这座壮阔的剑阵,感受到祖师的意志,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自信而且强大,甚至超过了当年飞升的那一刻。
为了收拾这些朝天大陆出来的新人,他与同伴们做了很多安排,现在竟有很多还没有用上,便已然全胜。
忽然,他的眼瞳里闪过一抹异光。
沙尘暴正在慢慢减退,地面的裂口渐渐被填平,就像他右拳上那些正在慢慢弥合的裂口。
站在这座最高的山上,可以看到火星很多地方,比如那个峡谷。
那座峡谷比别的地方更加幽暗,这时候却不时出现几抹光亮。
陈崖神情微异,心想居然还没有结束?
这次前来太阳系的仙人里,以剑仙恩生、他、神打先师、和仙姑的境界最高,实力最强。所以安排计划的时候,他与恩生主攻山顶,另外由神打先师及和仙姑各带一队。这时候在那座峡谷里的就是神打先师与另外两位同道,而他们需要对付的……只不过是那个童颜、一个童颜而已。
……
……
童颜一个人站在大峡谷的深处。
据沈云埋说,这座峡谷不是火星最深的地方。
真正最深的那座峡谷,甚至在整个太阳系里都是最宏伟的。
不过这座峡谷也够深了,深的看不到什么光线,连沙尘暴都还无法影响到这里。
他转身望向追过来的那三名仙人,眨了眨眼。
在眨眼睛的这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事情。
雀娘在山顶设置的预警阵法,让他的警惕性有些不足,没有做出足够的推算,不然就算这些仙人能够遮掩天机,也不至于弄得他如此措手不及。
真正的问题还是这座横亘太阳系的大剑阵,让他的道心有些不稳。
看不到希望的将来,比云梦山底的地道还要幽深漫长。
不过既然事情发生了,总要解决才是。
“你的那些同伴想来与青山宗都有些关系,应该不会死,但你飞升的时候是中州派的掌门,可惜了。”
那位白发苍苍、身着彩衣的仙人看着他遗憾说道。
童颜的视线落在老仙人腕间绑着的小鼓上,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面无表情说道:“神打前辈,请。”
……
……
陈崖化作一座山,载着十余位仙人轰向火星,威势难以想象。
火星地表被轰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沙尘暴,这里指的不是覆盖面积,而是指强度。
好在这场沙尘暴非天地自然形成,消亡的速度也很快。
没用多长时间,那些被风卷动的微粒便降到了高山之下,山顶的视野渐渐清明。
剑仙恩生拎着那个机器人来到了崖边,随手从空中扔了下来,伴着哗哗啦啦的响声,机器人变得更加破烂。
和仙姑与两位仙人带着雀娘、昏迷中的元曲和玉山也回到了崖上,看到这个机器人,神情微异。
最惨的还是苏子叶,他被那位叫作云师的仙人用拂尘捆着,半吊在虚空里,不停地淌着黑血。
黑血落地而燃,融化的石头与沙砾生出的烟,又薰到他的脸上,呛得他不停咳嗽。
喀喀喀喀。
那台破烂机器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着苏子叶的惨状,哈哈大笑道:“这是放血还是滴雨露,又或是熏腊肉?”
苏子叶已然奄奄一息,听着这话,奋起精神骂道:“要不是帮你,我能这样!”
机器人里传出极其恼怒的声音:“你还好意思说?千辛万苦去朝天大陆找了你们这些帮手,结果屁都没有!”
沙尘暴退去了更远处,太阳终于能够被看到,可崖上还是那般幽暗,也有些寒冷。
和仙姑听着那声音觉得有些熟悉,盯着那台破铜烂铁般的机器人,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居然连我是谁都看不出来?你们这些老家伙还真是老眼昏花!”
破烂的机器人里传出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
听着这句话与笑声,和仙姑与别的仙人们顿时生出很多不好的回忆,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就连剑仙恩生的眼神都变了。
“小沈?”
“沈公子?”
“云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当沈云埋知道童颜关门弟子卓觉晓的故事后,曾经感慨说道与他的人生颇有些像。
这句话不是自恋而是事实。
从小他便是各方面的天才,接受了星河联盟各个领域最了不起人物的教育。那些老师里自然不会少了这些飞升者。此时在场的仙人都曾经去过沈家老宅教过他。顾左顾右这对黑衣妖仙兄弟,更是在沈云埋三岁的时候陪了整整一年。
那些经历对沈云埋来说,是有趣的回忆,对这些仙人来说则是非常糟糕的往事。因为沈云埋太过聪明,又太过骄傲,脾气太差,尤其是成年之后。但他终究是青山祖师的唯一血脉,是大家默认的这个文明的继承者,自己曾经教过的小孩……
前年的时候,沈云埋忽然失踪,引发了很多猜测,有那么几个喜欢他的前辈甚至有些难过,比如和仙姑。
谁能想到,他居然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与那些人在一起。
陈崖说道:“你闹够了吗?”
沈云埋毫不在乎说道:“我不和石头人说话。”
和仙姑飞到机器人身前,转身望向陈崖,声音微冷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崖说道:“就像恩生说的那样,我们是在寻求胜利的人,所以别的都不重要。”
“问题是你们还没有获得胜利。”
一道清冷而略带稚气的声音在崖外响起。
之所以那个声音会让人觉得有些稚气,是因为里面充满了不容商量的肯定以及不知从何来的自信。
崖外的天空里破开一道裂缝,童颜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左手托着一口小钟,但并非中州派最出名的景云钟,古意盎然、满是繁纹的钟上,隐有锋锐之意。
他的右手自然垂在身边,手指微动,便有两个半昏迷的仙人随之从裂缝里飘了出来,仿佛有道无形的绳索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