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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我是柳十岁

泛着金光。

    他挥了挥衣袖。

    血珊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前而去,随着空气的摩擦,愈发光滑尖锐,渐渐变成一道飞剑。

    圣人血为剑。

    欢喜僧神情凝重了些,右手一翻握住大涅盘,拦在了自己身前。

    啪的一声轻响,圣人剑落在了大涅盘上,开始剧烈颤抖,发出肃然的嗡鸣声,仿佛有无数书生在读书。

    欢喜僧眼神沉静,也不见唇动,便有阵阵经声响起。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圣人剑渐渐崩离碎裂,化作无数血色的琉璃,向着地面落下。

    大涅盘不愧是朝天大陆修行界的至宝,禅宗一脉的神魂所在。

    欢喜僧收回大涅盘,看着远方的曾举说道:“老师,我在烈阳号上就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曾举平静不语,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枝笔与一方砚台,开始蘸墨写字。

    砚台里没有真的墨,只是被砚石颜色染黑的阳光。

    那枝笔看着也明显不是凡物。

    这与他平时随手写出的符是两个层次的事物。

    是的,圣人认真写出的文字不是符。

    是经。

    出乎意料的是,欢喜僧没有拿起大涅盘,也没有凭借金身拉近距离强攻,而是依然停留在原先的位置,更是也拿出了一枝笔还有一叠纸开始写字!

    他没有砚台,但是有纸。

    他不是圣人,但他是佛。

    佛认真写出来的文字,也是经。

    ……

    ……

    笔端在砚里的阳光一蘸,以碧蓝的天空为纸,曾举提笔便写了一个字,笔端的阳光散离,根根毫毛断裂。

    那个字飘摇而去,看似轻如风筝,却又重如大山。

    “定。”

    ……

    ……

    欢喜僧拿起小笔,在纸上平平淡淡、认认真真写了一个字。

    明明笔上无墨,落笔处却是那样的字迹清楚。

    接着他把手一挥,那张纸便飘遥远而去,迎向了那个定字。

    他写的是一个“嗔”。

    ……

    ……

    一个是无纸之字。

    一个是无墨之字。

    都是一茅斋的符道,写的却是不同的经文。

    两个字在大气层边缘相遇,骤然间大放光芒,卷起无数巨风,把远处的云都吹碎了。

    哗啦一声,仿佛是纸被撕开。

    欢喜僧写字的那张纸却没有破,破的是曾举写出来的那个“定”字。

    一道飘渺难言的笔字,笼罩了雾山市的上空,所有意味集于一点,仿佛一捺,落在了曾举的身上。

    就像是一道闪电劈落。

    曾举直接被从天空里斩落,斜斜落到地面,砸塌了一处山崖。

    欢喜僧飞临山崖上空,发现正是那夜自己砸垮的半截山,若有所感,念道:“山落便为坟。”

    曾举从山石间站起身来,看着天空里的少年僧人心生感慨,说道:“若是寻常戏码,这时候该喝一声孽徒,我却喊不出来,因为我教你的不多,至于你总说自己是农夫,其实你真正想做的还是那个将军吧?”

    这话听着淡然,也没有什么嘲讽,欢喜僧清俊的脸上却出现一抹怒意。

    “我们用的都是当年在一茅斋里抄书的笔,但我这纸却是水月庵门前桃树皮做的,你平空立意如何是我的对手?除非你用管城笔还差不多。更何况当年我游历朝天大陆,拜你为师,得青山剑经为引,还在冷山遍访诸派。你会的本事,我都会,我会的你却不会,更何况我还有诸多至宝,更有大涅盘这三千世界!”

    他静静看着曾举说道:“老师,你如何是我的对手?”

    曾举擦去唇角的血迹,整理了一下衣服,平静说道:“若是打不赢便投降,当年你就不该离开雪原。”

    欢喜僧面无表情说道:“赤松真人炼生魂的时候,你可曾说过什么?”

    曾举说道:“那时我不知晓,现在思来便悔,自然要阻止你。”

    “是吗?但我确实很喜欢那个小姑娘的干净灵魂,或者我当着你的面炼制给你看?”

    欢喜僧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没有故作邪恶,然而却让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恐怖的意味。

    他把右手伸向数十公里外的雾山市,对准了那座已然破烂不堪的市政厅,便要把伊芙的灵魂捉出来。

    曾举还能够阻止他吗?下一刻,欢喜僧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因为灵魂应该是无形无质的存在,感觉不到任何重量,为何他捉来的这个事物如此沉重,就像是一块石头般?

    他转身望向那边,才发现从市政厅处破空而至的并不是那个女子的干净灵魂,而是一团非常模糊,给人满身灰土感觉的马赛克。

    那团马赛克静止在了数公里外的天空里,渐渐显现出真实的模样。

    原来那是一个穿着灰格子衬衣的中年男子,******,肤色也有微黑,神情沉稳。

    远方有数台战斗装甲落在了市政厅处,应该已经把伊芙救走了。

    欢喜僧微微挑眉,也不说话,直接便是一拳击了过去。

    无数金色的火焰自拳头上生出,骤然变成一条火龙,穿越数公里的距离,来到那个中年男子身前。

    当初在天火工业基地的空间裂缝间,这一记佛火龙拳,直接击退了一只处暗者。现在虽然没有行星里的高温岩浆为引,这一拳的威力小了很多,但也无比强大,就算是真正的仙阶法宝,都会被一拳击碎。

    那个中年男子神情不变,还是那般沉稳,甚至有些木讷,动作却是极快,手掌一翻,一道圆形的光镜便出现在手里,光镜上有无数符文,在各自的圆轨上快速移动。

    看着这幕画面,欢喜僧有些意外,轻噫了一声。

    就在同时,那道佛火生成的巨龙毫无花俏地撞在那道光镜上,难以想象的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大地表面的那些积雪纷纷跳了起来,就像煮沸的牛奶。

    金色巨龙渐渐消散在天空里。

    那道光镜也随之消散无踪。

    欢喜僧静静看着那个中年男子,忽然伸出右手。

    中年男子也伸出了右手。

    大气层里出现了两个金色的巨大掌印,横亘天地之间,就此相遇。

    星球表面出现一道更加难以想象的巨响,狂风呼啸,远处的居民楼倒塌了数座,飞船们纷纷飞离躲避。

    “禅宗光镜、大手印……你是寺里的哪个后辈?禅子?”

    欢喜僧看着那个中年男子淡然问道。

    中年男子却不接话,拿出了一方砚台还有一枝笔。

    那砚台不普通,笔看着也不普通。

    他用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开始在空中写字。

    欢喜僧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微生怒意,也不再言语,直接取出笔纸,又写了一个“怒”字。

    写着怒字的纸飘然而去,很快便来到了中年男子身前不远处。

    中年男子的字还没有写完。

    但也不需要写完。

    数道彩虹在那枝笔端生起,轻而易举地撕碎了那张纸,然后落在了欢喜僧的身上。

    一道金色的直线去了数十公里之外,在雪地上刻出一道深沟。

    欢喜僧从沟底站起,僧衣尽破,胸前出现一道清楚的笔痕。

    他抬起头来,望向天空里的中年男子问道:“这是什么写法?你到底是谁?”

    “笔是管城笔,砚是龙尾砚。”

    中年男子说道:“我是柳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