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个简单的推论——他肯定是与雪姬在一起。
没有醒来的井九无法战胜那些处暗者,不代表雪姬不能。
只要雪姬愿意站出来,望月星球与人类就还有希望。
是的,井九认为自己是朝天大陆有史以来最强的修行者,但那只是他自己认为。
他自己心里也有数,这个修行者只限于人族范围里。
朝天大陆有史以来最强的存在,从来都是雪姬。
不管是青山祖师那时候,还是后来的任意一个时间段里,她都是最强的,永远最强。
朝天大陆的修行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人族修行者在北方那位女王的压力下辛苦求存、不停奋斗,直到最后……还是打不过她,只好飞升了事。
数万年来,人族只在雪原边缘停留,在那里建设了长达数万里的阵法与防线,防的也只是兽潮而已,根本不敢去撩拨她,除了连三月与赵腊月、白早这种疯女人……事实上,很多修行者都认为,如果女王陛下不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想法,直接率领兽潮南下,人族早就已经毁灭了,哪里还有后面的这么多故事。
现在人类在新世界里面临着极大的危险,根本无力对抗九个同时出现的处暗者,在这个时刻,那些飞升者们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敌人、无法战胜的存在来拯救人类。
这听上去似乎有些荒唐,仔细品来却有道理。
现在井九已经败了,除了雪姬还有谁能阻止那片黑夜?
曾举、陈崖等飞升者非常确信雪姬肯定就在望月星球,应该离井九不远,而且刚才雪姬传道的声音谁都听到了,问题是她这时候在哪里呢?
从没有云的天空里落下的微雪是那样的寒冷,天地间的一切湖泊江河都已结冰,寒意的源头便是这片楼区,雪姬应该就在这附近,问题是你到底在哪里呢?
朝天大陆的修行者们在雪姬的阴影下生活了无数年,却没有几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包括曹园与禅子这些与她交过手的人也是如此。
除了很多年前从冰海裂缝里飘出来的欢喜僧,就只有井九、童颜见过产后虚弱的她。
很多视线落在篮球场、站在欢喜僧身边的那个小姑娘身上,难道她就是雪姬?
很快这个推论便陈崖等人自行否定,当初李将军与井九、西来在雾外星系一场死战,他们曾经见过这个小姑娘,知道她是那位少女的降临体,自然不可能是雪姬。
有些像曾举这样的飞升者非常喜欢看那本叫大道朝天的小说,喜欢玩同名游戏,自然也怀疑过花溪怀里抱着的那个娃娃,只是那个娃娃被红布裹着,无法看清楚,而且他们根本不相信井九在小说里对雪国女王的那些形容,觉得花溪抱着的那个事物,应该是他配合书与游戏做的障眼法。
女王究竟在哪里?
那些从大气层边缘垂落的无形金属丝飘落到篮球场上,汇聚到那个微陷的坑中。
自天而降的雪花被悄无声息地切成更小的花瓣。
裂缝里的黑烟渐散,井九的身影清楚起来,已经不再是小男孩模样,变得大了很多。
没有人注意这边的神奇画面。
因为这时候另一边有个画面吸引了整个宇宙的注意力。
花溪站在欢喜僧身边,怀里抱着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
一只小手从红布里伸了出来。
小手圆乎乎的,通体雪白,看着非常可爱。
可爱的小圆手非常粗暴地在花溪的额头上敲了下去。
啪的一声轻响。
花溪醒过神来,赶紧把她放到地上。
欢喜僧的脸上流露出情绪复杂的沧桑笑容。
飘着碎雪的篮球场,满是裂缝的地面。
雪姬望向天空,头发轻舞。
她没有看那九个黑太阳,而是望向大气层外的一颗卫星,不知道为什么。
全宇宙看到这幕画面的人都呆住了。
那些来自朝天大陆的飞升者们更是震惊的难以形容,就连曾举这样的圣人,都下意识里低呼出声。难道这个娃娃般的小雪人……就是朝天大陆无数万年来的最强者,雪国的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难道景阳真人写的那个小说是真的?一点都没有虚构?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陛下她为何要披着那件红布?这是披风还是斗篷?
“好像是……床单料子。”
遥远主星大气层边缘的观景平台上,钟李子、冉寒冬、江与夏早就涌到了赵腊月与刘阿大的身后,神情专注地看着光幕上的画面,联想着那本小说里的形容,紧张兴奋到了极点,眼里满是倾慕与向往。
这是她们第一次亲眼看到传说中的雪姬。
据说每个小姑娘都会在夜里,披上床单扮演皇后或者女王。
今天雪姬也披了一个床单,但她不是在扮演,因为她本来就是女王陛下。
嗡的一声轻响。
红布被寒风拂动,就像迎风招展的血旗。
雪姬望着天空里的九个处暗者,乌黑的眼瞳里满是漠然的情绪。
寒蝉不知何时从篮框上飞了过来,落到了她的脸上。
洁白而可爱的小甲虫从左到右缓慢爬过,在她脸上分割出一道很细的线,从左边延向右边。
那道线很红,像血一般,慢慢分开。
“嘤嘤。”。
一道难以想象的强大气息从那个娇小的身躯里生出,在极短的时间里传遍整个星球,继而越过大气层,向宇宙深处而去。这是她在向所有人以及所有怪物宣告:我才是世界的主宰。
不管是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