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她。”郭建军出神的望着手里的酒杯,淡淡的说道。
任凯没有作声,也望着他手里的酒杯。
酒杯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瓷器,甚至在杯口处还有一个小豁口,酒太满的话,就会向外渗。
“可惜了,这么好的酒。”任凯满脸惋惜,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她去年刚结的婚,产假还未休完,就被我提前借到调查组。是一个孩子尚在襁褓的母亲,我相信她。”郭建军神色黯然,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的豁口,酒沾到了指头上,尤不自知。
“什么年代了还在用洋铁炉子,不安全,不卫生。不过,倒是可以烤东西吃。总算是有点长处。”任凯嘴里低声嘟囔着,一抬手从炉子上取下一个土豆,差点烫了手。只得放在桌上,慢慢的剥了皮,一点一点的抠着吃。
“她丈夫是边防特警,国庆期间执行任务,牺牲了。没人敢告诉她。我不近人情的取消她的产假,是希望能借助工作分散她的情感,今后某一天知道了,也可以捱过去。”郭建军的目光从酒杯移到了烤土豆上,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任凯停下来,看了看手上粘着的土豆,沉默良久,点点头说道,“她既然找上你,总归是有她自己的想法。你出手相助,自然也有自身的考量。只是,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也清楚。这个雷也许下一刻就会引爆。你确定要把这个孩子牵扯进来?”
郭建军长叹一声,摇头说道,“我何尝不知道,可慕天源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她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任凯的眼睛眯了眯,两只手互相抠着粘在上边的土豆渣,许久之后才说道,“慕天源让她带话了?”
郭建军拿起酒一饮而尽,红着眼珠子,说道,“据文秀讲,慕天源当着三人的面,提到要见你。之后趁着皇甫秀山与佟京生不注意,用手指蘸着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她本来就在心里一直纠结,要不要讲出去。结果听到慕天源丧命的消息,更不敢向外讲了。”
任凯目光凝了凝,落在他脸上,笑道,“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郭建军知道他想问什么,摇头说道,“那几个字没人知道,包括我。”
任凯偏过头望着窗外点点灯火,思忖良久,才说道,“你现在马上联系赵洪,让他带人跟你去找文秀。记得你跟我讲过,他曾经打赌输给你,愿赌服输,老躲着,算怎么回事。”
郭建军迟疑了一下,说道,“那句话?你不想知道?”
任凯眯着眼睛,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慕天源连张景瑞都没有放在眼里,何况是我。我是长是方,他大概都分不清。居然会找一个小女孩儿给我带话。呵呵。这事儿怎么看都讲不通。反常为妖。老郭,你太大意了。我们也不妨打个赌,这个妖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你我。就等着我们往它嘴里跳呢。”说完他拿起装散白的小桶,给两人倒满,一示意,自己率先一口干掉。
劣质散白扎嘴,可是够劲儿,喝到肚子里,像吞了一碗火,不断燃烧着五脏肺腑。令他战意高涨。
郭建军神色复杂的望着眼前这个清清淡淡的男子,心下由衷佩服,双手端起酒杯放在胸前,说道,“江湖道传闻,黑师爷从来不打没把握的赌,逢赌必赢。我也不敢轻捋其锋。你等我消息。”说完一饮而尽,重重放下酒杯,披衣而走。
任凯目送他离去,嘴里喃喃低语,“图穷匕见了,你要战,那便战吧。”
冯三推门进来,看到他站在窗前,走近低声说道,“拐哥那边有消息了。”
任凯闻言嘿嘿一笑,说道,“走,一起去看看。”
五峰区政府对面一处酒楼的后院,灯光昏黄暗淡,马二拐正站在一株粗大的山桃树下吸烟。地下一堆烟头。
那个叫小句的年轻人就站在院子门口,想进又不敢进,正在那左右为难。
“唉,不让你掺合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江湖没有回头路。看似光鲜威风,实则步步艰险。大哥劝你仔细想好,要是真的想清楚了,我不拦你。也拦不住。”马二拐也不看他,低头对着满地的烟头说道。
“拐哥,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那死鬼老子除了赌,什么都不管,我老娘都六十多岁了,还得跑出去打散工。姐姐倒是赚了点钱,可那死鬼爹的窟窿,光靠着她去填,什么时候才能填满?除了这条路,你说我还能干什么?”小句扶着门框,苦笑着说道。
“唉,那你就去准备吧。记住,管住自己的嘴。否则……,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马二拐猛吸一口烟,把烟头往地下一扔,边抬脚用力拧着,边淡淡的说道。
“谢谢拐哥。……”小句弯了弯腰,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