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木戈多的肩膀。这个嘱托有多重,忽拙知道,木戈多更是知道。
“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要负责将他们母子护送给沈奕,将军府里的所有财产尽数变卖,将银两给悦兮,够他们母子一世无忧。”忽拙又交代。
木戈多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忽拙也点了点头,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木戈多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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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回到自己的大帐里,听到动静的沈悦兮坐起身,静静看着他。
忽拙坐在床边,看着沈悦兮,而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们对视良久,忽拙先开口说了话。
“睡吧。”忽拙说。
沈悦兮便重新躺下,背过身去。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听见忽拙上床的动静,她扭过头,看着忽拙,“你不睡吗?”
忽拙笑笑,上了床,躺好,而后将沈悦兮拥在怀里,他搂着她,希望时光就此静止,静止在他们彼此拥有的这个时候,明日一别,往后再何时相见,便不可预料。
沈悦兮没有睡意。忽拙也没有睡意。他们相拥着,直到天色微亮,忽拙起身离开大帐。
“悦兮,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临走,忽拙吻了吻沈悦兮的额头,轻声说道。
沈悦兮点了点头,她不问他去哪里,只说:“我等你。”
我等你三个字,让忽拙的心狠狠痛了一下,他咬了咬牙,做了个深呼吸,阔步离开大帐,没有回头。
门帘放下,沈悦兮的眼泪刷的落了下来,她想扑到忽拙怀里,让他别走,让他与她一起离开军营,离开是是非非,可是她不能,她杀了北胡王,忽拙无法置身事外,她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她自知不是个好女人,她让爱她的男人陷入险境,一步步无法回头。赵正如是,忽拙亦如是。
可笑的是,这两个男人都因为她的缘故,走上权力的最高峰,她于他们来说,真的说不准是福是祸了。
一旦忽拙搞定了北胡朝堂,那么他便是北胡的大王了,届时,忽拙与赵正,便是敌手,这天下究竟谁会是真正的王,无法预料。
沈悦兮呆坐在大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忽拙去点了一千精兵,离开军营。
一阵喧嚣,而后又归于沉寂。
外面的天光亮了,沈悦兮走出大帐,军营里平静如初,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那般惊心动魄的事。
一个国家的大王,死的悄无声息。
正在沈悦兮愣神的当儿,木戈多走过来,对沈悦兮施了一礼。
“精卫今日便会带小世子来军营与夫人团聚,请夫人安心在军营里等待将军归来。”木戈多对沈悦兮说道。
沈悦兮微微点了点头。能见到毅儿是让沈悦兮很开心的事,可是因为忽拙的离去,这份开心打了很大的折扣,他们三个人何时能一家子团聚?
一整日,沈悦兮坐在大帐里,一动不动。这种静止的状态她是习惯了的。
一直到申时,精卫将毅儿送到军营,掀开门帘,看到毅儿那一刻,沈悦兮才起身,扑倒那个精卫面前,看着他怀里的毅儿。
毅儿长大了许多,不似当初离开她时襁褓中的样子,他眼睛亮亮的,靠在精卫怀里,警惕地看着沈悦兮,他已经不认得自己的娘了。
“毅儿。”沈悦兮轻声唤了一句。
毅儿没有动,歪着脑袋看着沈悦兮。
沈悦兮的眼圈红了,低头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复又抬起头,对毅儿笑着,“毅儿,我是娘啊。”
沈悦兮说着,对毅儿伸出双手,她想抱他。
毅儿转过身去,两只小手抱着那个精卫不肯撒开,这几个月来,他一直与精卫在一起,跟沈悦兮比起来,他觉得精卫更亲密。
沈悦兮的眼泪终是没有忍住,落了下来。
“世子与我相处良久,熟悉了,夫人请您别急,慢慢他就认得您了。”精卫说道。
沈悦兮点了点头,但是悲伤的心情弥漫着,让她的眼泪无法停止。
毅儿在精卫怀里待了会儿,又回头好奇地看着沈悦兮,看到沈悦兮流着眼泪,他有些不解,小眼神里流露着迷惑。
精卫便抱着毅儿一直待在大帐里,沈悦兮则在一旁静静看着毅儿,偶尔用一些小物件去逗他玩。
晚膳的时候,沈悦兮亲自喂毅儿,一口一口,轻声跟他说话,毅儿这才渐渐与沈悦兮熟了。
但是,精卫一准备离开,毅儿便不安地哼哼唧唧起来,精卫只好留下,直到夜里将毅儿哄睡,将他放在床上,又嘱咐了沈悦兮一些毅儿平时的习惯,这才退下。
精卫没有离远,在一旁的大帐里住着,沈悦兮有事可以随时去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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