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些日子可好?”太后问那宫人。
“回太后,太子晨起练功,而后用早膳,再入书堂,夜里也要读书,每日都不曾懈怠。”宫人答。
太后听了,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是该夸赞还是该如何,太子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可是他身上要承担的却比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要多的多,而且南夏如今这个局势,谁又知道这孩子将来的人生会如何呢?
太后真的很忧虑,她一手将赵正拉进南夏的朝堂,以为度过彼时的难关即可,可是现在发现,如今的局势已经不受她所控了,赵正随时可以除了太子取而代之。
那宫人下去后,太后一直等在书堂外,直到太子下了书堂,太后上前拉着太子的手,“走,今儿个午膳与皇祖母一道儿用。”
太子赵印成是个削瘦的孩子,眼睛里盛着与年纪不符的淡漠,他很安静,不管走路还是举止都是经过皇室礼仪妈妈教导出来的规矩,你挑不出他一点差错来,但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莫名的压抑。
“书堂里的功课都听得懂吗?”路上,太后问太子。
“回皇祖母,都听得懂。”太子回答。
“那成儿你长大了想做个什么样的人呢?”
“回皇祖母,成儿长大了要做一个贤明的帝王,为天下苍生造福。”太子响亮地回答。
“那你知道如何治理一个国家吗?”
“回皇祖母,太傅教导说帝王者,以天下子民福祉为先,亲贤臣远奸佞,莫昏庸莫倦怠莫沉迷情事莫有私欲,凡事要为百姓谋。”
听了这样的回答,太后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太子所说竟无一条是关乎他自身的,他带着使命,一出生就背负天下百姓的生计,做人累,做个帝王是累上加累,可是皇室里,却人人为了一个皇位你争我夺,是福是祸谁能预料呢。
“那太子可曾想过你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呢?”太后又问。
太子听到这种问题,有些茫然地抬起来看了看太后,他自打懂事起受到的教育里便没有自己这个存在,他是一个将来要掌管南夏的帝王,他学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南夏的兴旺而存在的。
自己的喜好?自己想要什么?
自己又是什么?
这些他都没有想过。
太后便不再多问,只说:“今儿个天气好,你想玩想去爬树采花捉鱼荡秋千踢蹴鞠,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依你。”
太子想了想,“午膳过后,成儿还有功课要做。”
太子的生活里几乎没有玩乐,太后刚刚所提的那些皆是危险的行为,有一百个宫人要看着太子,决不允许做那些事。
皇室里人也有皇室的束缚。
“成儿,你想念你的父皇和母后吗?”
太子想了想,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他自小是与乳母,贴身宫人,宫女一道儿长大的,父皇与母后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偶尔请安问候,至于感情,还没有与乳母来的深厚。
太后叹息一声,手牵着太子的手慢慢走着,长长的宫道上,这一老一幼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寞。
慢慢走到福寿宫前,太后又问了太子一句话:“成儿,你知道快乐是什么吗?”
太子仰起头,“太傅没有教过成儿这个。”
听了这个回答,太后的眼中忽然就涌满了泪水,太多的感慨一时涌上心头,她弯下身,抱了抱太子,心疼地,然而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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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平王府,众朝臣散去,赵正慢慢走回腾冲院。
沈悦兮在腾冲院门口站着,见到赵正,迎上前,“七爷陪我散散步如何?”
赵正嗯了一声。
二人便慢慢往湖心亭走去。
“七爷准备如何做?”慢慢走着,沈悦兮问道。
“我已经答应众臣回去继续主理朝政。”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以后,七爷您便一直以摄政王的身份主理朝政?”
“目前先如此吧。”
“您往后是真的要忙了。”
这一次不是暂为打理,这一次是真的要接手南夏的朝堂了,在太子成年之前的八年里,赵正都要一直如此忙碌,废寝忘食,不见踪影。
“眼看秋天了,白日会越来越短,等过些日子,你也进宫住吧,免得我们常常见不了面,你如今身子笨重了我不放心让你独自在王府。”赵正说。
嗯,沈悦兮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顾虑,“这样会不会落人口实?”
赵正笑了下,“谁敢说半个不字?”